一聽他們來了,喬希立刻精神振奮,正邁出幾步,又突然頓住道:“吳掌柜,你去跟他們傳話,說若想見我一面,得先付一錠黃金作為出場費,若想與我交談,還得先付一錠黃金作為啟口費。否則免談!”
“這……”吳大石怕得罪客人,十分為難。
“吳掌柜放心,他們若是舍不得兩錠黃金,也就知難而退,不會再來找廚子的麻煩,但若是他們財大氣粗,我再出去也不遲。”
對于強人所難、威逼利誘之人,何須再對他們客氣?
未久,吳大石便跑回來,手里卻只掂著一錠沉甸甸的黃金。
“怎么回事?他們是否沒帶夠黃金?”
吳大石搖頭道:“他們說出場費已付,請表少爺先出場,啟口費見了面再行奉上。”
喬希愣了,因她只想到了兩種可能,卻沒料知這個結果,看來他們不但對挖人之事鍥而不舍,還極為小心謹慎。
她喝了一口水,整了整衣冠,隨吳大石往他們所在的包間走去,開門之前,她示意身后的華如松站在外面聽著就好,不用進去,若要打架,再叫他也不遲。
包間的門一打開,她頓覺眼前一亮,阿成說得沒錯,他們果然是俊男美女、人中龍鳳。
喬希的目光首先落于坐在正對面的女子身上——她著一襲淡紫色長裙,面容光鮮亮麗,任性刁蠻的氣焰從那一雙絕世美眸中毫不掩飾地散發出來。然,奇怪的是,喬希與她分明是初次見面,但端詳她愈久,便愈覺得她那鮮明的五官好像在哪里見過?
女子見喬希一眼不眨地盯著她瞧,得意一笑道:“呵,你是膽敢覬覦本姑娘美貌的第一千零九個男人,所幸你長得還算不賴,否則你就成了本小姐劍下第八百六十三個瞎眼之人。”
聞言,喬希撫著自己的胃作欲嘔狀,自戀的人她見過不少,但因為多看其幾眼便自戀成這副腔調的,她還是第一次領教!
女子啪一聲擲下筷子怒道:“放肆!你這是何態度?”
吳大石見勢不妙,忙陪著笑臉介紹道:“三位客官,這位便是我們明味樓的大廚喬希。”
“哎呀,久仰久仰,見喬大廚一面可真比上刀山下火海還難呀!”穿深藍色長袍的男子笑容滿面地站起,請她落座。
這男子長相雖俊美不凡,渾身卻透著一股陰柔之氣,連說話的聲音亦顯得怪腔怪調,喬希別扭地生出一身雞皮疙瘩,白了他一眼,暗自懷疑他是否同她一樣女扮男裝了?
陰柔男子臉皮甚厚,一點也不計較她的無禮,繼續笑道:“喬大廚,我家公子請你坐下喝一杯。”
喬希這才將目光轉向另一個穿深紫色長袍的男子,他應該是岙城唯一可與葉泠風的容貌相媲美的男子,葉泠風俊逸清朗,而他則更像一個可以統籌萬物的妖孽之王,一雙勾魂的鳳眼凌厲駭人,毫不掩飾地滲出一股難擋的狠戾與霸氣,讓見者不寒而栗。
喬希與之四目相對,霎時便被他俊眸中的幽潭吸納,久久地移不開眼,心中升起莫名恐慌的同時,竟又生出一種異常的厭惡與痛恨之情,像是深深扎了根似的,揮之不去。
女子終于按捺不住,大聲訓斥道:“真是無禮之至,請你入座是看得起你,居然如此不識抬舉!為何不說話,難倒是個啞巴?”
喬希輕蔑地瞪她一眼,傲慢地將頭仰得老高。
“你——”女子兇相畢露,恨不能沖上前扇她幾個耳光,還從未有男子敢如此無視她的存在。
陰柔男子請女子稍安勿躁,摸出一錠黃金輕笑道:“小姐,喬大廚并非無禮,亦非啞巴,而是一個言而有信之人。”
喬希大大方方地上前一步,抓起金錠塞給吳大石,示意他出去后,才開口說道:“算你識相!”
“原來是個見錢眼開的小人!”女子鄙夷地罵道。
喬希朝她搖頭道:“姑娘此言差矣,應該說我是‘見金口開’!”
“好一個‘見金口開’呀!”陰柔男子拍手道,“喬大廚,我來介紹一下,我們是京城人士,此乃我家公子穆天、小姐穆惠,我是穆府的管家崔覺英。沒想到喬大廚竟與崔某志趣相投,皆喜黃金,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來,請坐下喝一杯。”
喬希接過他遞過的酒一飲而盡,道:“恐怕要讓崔管家失望了,喬某索要黃金,只盼你們知難而退罷了,誰知你們出手卻如此闊綽,喬某震驚之余,只好親自前來讓你們徹底斷了請廚的念頭。”
這時,一直未曾說話的穆天緊盯著她的雙眸道:“你想如何徹底斷了我們的念頭?”
她躲過他逼人的目光,端起已經斟滿的酒又一口飲盡,借此壯膽道:“你們若喜歡明味樓的菜肴,大可經常光顧,但若再強人所難,我們明味樓也會對你們棍棒伺候——”
穆天輕笑道:“棍棒伺候?這主意不錯。”
聽到他不肯善罷甘休的言辭,喬希怒而握拳道:“若是人人想要什么便能奪得什么,普天之下,也就不可能再有寧死不屈的英雄人物存在。”
“這么說,你想寧死不屈?”
“有何不可!不過我想奉勸你一句,有些東西與其毀之,不如留之才可來日方長。”
穆天將手中的筷子一折兩段道:“我的看法恰好與你相反,我得不到的東西,寧其毀之,亦不會讓他人染指。”
面對如此自私而又暴戾之人,她徹底心涼,咬牙退后一步,將手中的酒杯摔碎于地,冷冷道:“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亦是最后一次,喬某就此別過,后會無期!”
“且慢!”穆天頎長的身軀倏地立起,轉對穆惠與崔覺英道,“你們暫且回避。”
崔覺英欣然領命,與氣鼓鼓的穆惠一道退出,包間里只剩下喬希與穆天二人,空氣頓時稀薄起來。
穆天走至門邊,順手將門反扣,向她一步一步逼近。喬希被他盛氣凌人的氣勢嚇懵,步步后退,直至抵住墻根毫無退路之時,才猛然想起自己假扮男人的事實,便立刻大著膽子,抬頭直視他道:“穆公子有話快說,喬某很忙。”
穆天蹙眉緊盯著她的雙眸,突然鉗住她稚嫩的雙肩,英挺的鼻子直直地湊至她的頸項,緊挨,深嗅,繼而強怒遮臉,鳳眼一合,隔著衣領對準她的頸部一口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