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黛玉要給墨涵身邊派幾個丫鬟過去，一句話驚得墨涵差點把口里的飯給噴了出去，他終歸是現(xiàn)代的男孩子，從沒有過一群女孩子在身邊服侍的經(jīng)歷。想想連他睡覺穿衣都有女孩子看著，偶爾或許還有親密的肌膚接觸呢，這實在太恐怖了，恕他那小小心臟有幾分受不了。甚至他都想到要叫他以后的女朋友知道了難保不吃醋，不為這事跟他鬧才怪呢，還有他的清白啊，跳進(jìn)黃河都洗不清了。

“妹妹，千萬別，哥哥不習(xí)慣女孩兒服侍。”墨涵慌得連連擺手。

黛玉一愣，從小到大，她見過的哪個男子身邊沒有丫鬟服侍，像寶玉恨不得全世界所有的女孩兒都圍著他呢，怎么哥哥卻不要。黛玉上上下下打量了哥哥一遍，除了好看點和別的男子沒什么不同啊，難道是哥哥怕麻煩？

“哥哥，這不麻煩的，現(xiàn)在咱們家就咱們兩個主子，伺候的人卻有一大堆，很容易就能抽出幾個丫鬟來的，都不用去買。”

墨涵生怕黛玉一會就要拍板哪幾個調(diào)到他屋里，顧不得其他，抓著黛玉的手哀求道：“好妹妹，你就饒了哥哥吧。若是有一群女孩兒整日圍著我，我會連睡覺吃飯都不香的。妹妹好歹可憐可憐我。”

說得一旁的丫鬟們都忍不住笑了，碧香忍住笑問道：“這回我們在跟前，大爺不照樣吃得吃喝得喝？”

黛玉聞言覺得很有道理，連連點頭。

“這個不一樣，你們是伺候妹妹的，又不是伺候我的，我就當(dāng)沒看見。”墨涵狠狠地瞪了碧香一眼，生這么聰明做什么，“妹妹，剛才你也說了，府中就咱們兩個主子，伺候的人卻有一大堆，我裁度著要不要裁去一部分人，那樣也好約束些。”

果然，黛玉不再糾纏給墨涵派丫鬟的事了，凝眸細(xì)想府里的人事安排，倒是真有不少人現(xiàn)在沒有活計在身。如今就他們兩兄妹，太過招搖難免招人嫉，凡事都要收斂一些方好。只是不是伺候過父親長輩的老人，就是無依無靠賣身來的可憐人，哪個都不好趕了人家走，這卻要怎生安排。

墨涵料到黛玉心中顧慮，看著丫鬟們撤下了飯菜，二人坐到一邊炕上去，方才開口道：“依我說呢，咱們可以先問問，哪些是愿意走的，給幾兩銀子好生打發(fā)了，不愿意走的，依各人擅長的或派到莊子上或派到鋪子里，或留在府里。妹妹以為呢？”

“嗯，哥哥這樣就很不錯，有心想走的自然留不住，不想走的也不能虧了他們，定要安頓好了，不然無事在身反而容易惹出麻煩來。那明兒就把這事辦了吧。”黛玉想到連皇家都覬覦自家的產(chǎn)業(yè)，那必然不少，各處總有缺人的地方，許能安置不少，這不是一舉兩得之事。

忽想起今兒在祖墳的怪事，黛玉向丫鬟一使眼色，眾人會意，魚貫著退了出去，還把門都帶上了。

“祖墳里沒有祖母的墓碑，哥哥怎么看這事？”黛玉直截了當(dāng)問道。

這事墨涵也覺怪異得緊，看當(dāng)時環(huán)境絕不是后人毀去的，而是當(dāng)初根本就沒有立，但這樣的事怎么可能在書香世家的林家發(fā)生呢。唯一可能的情況就是祖母被休棄了，或者就是祖母尚在人間，可這兩種可能性都很小。為何父親離去之前沒有把這事交代我們呢，難道父親都不清楚嗎？這又似乎不大可能。

想來想去，墨涵都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搖頭嘆道：“此事的確怪，妹妹小時候有沒有聽說過關(guān)于祖母的事呢，父親從沒有向妹妹提起過嗎？”

細(xì)細(xì)回憶往事，在黛玉的印象中林家從來沒有人提到過自己的祖母，父親倒是常常會與自己說祖父當(dāng)年的事跡，黛玉還以為因為祖母去世得早，所以連父親都不甚清楚呢。現(xiàn)在想來滿不是這么回事，便是父親不清楚，也不可能府里的老嬤嬤都一概不知道吧，比如祖母的陪嫁丫鬟陪房等人難道都不在了不成？

“沒有，一個字都沒有聽父親說起過。”

蹊蹺啊，林家這樣一個在江南赫赫威名的大族，中安侯的誥命夫人卻如消失了一般，生死未卜，墓碑不存，這里邊一定有秘密。又有什么人會知道這些幾十年前的家族秘辛呢？回想當(dāng)日父親把圣旨交到自己手上的時候，把家族中許多秘史都告訴了自己，可是卻沒有一字涉及祖母。

“妹妹，現(xiàn)在咱們手上沒有一點線索，只能慢慢的查訪，府里有那靠得住的老人可以試試他們，還有與咱們家交好的人家，他們的老夫人或許知道一二。依年齡算來，祖母若是活者大概在六十上下，想來有不少人應(yīng)該見過她才是。”

自己今年九歲，父親今年是38，祖母如果是20歲生了父親，那今年也不過是58，外祖母今年六十多了，難道她當(dāng)年都沒有聽說過祖母嗎，兒女親家不至于連這種事都沒有打聽過吧。黛玉暗暗思量要不要修書一封去問問外祖母呢，璉二哥的行事確實可氣，但應(yīng)該不會是外祖母授意的，到底是母親的母親，便是不為別的眼下年也不遠(yuǎn)，也要打點禮物送去才是。

又怕墨涵生氣，黛玉猶豫了半晌，終究輕聲問道：“哥哥，再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咱們要不要先派人把節(jié)禮送去京城呢？”

黛玉說得是京城而非賈家，但墨涵還能聽不懂的，愣了愣很快就明白過來，微微一笑：“這是自然，不能因為咱們小就沒了禮數(shù)，妹妹自己擬了單子就是。我會吩咐林管家的，叫他最近派幾個妥當(dāng)人出來，也好臨時聽用。”

“還有其他世交，我原先也不懂，還要哥哥多多提點。”黛玉釋然一笑，倒是自己小人了。

“這沒什么，反正都有舊例，咱們只要循著舊例適當(dāng)添減就成。”墨涵撇開茶盞上的浮沫子，小啜一口，便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