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的母親離開了很久,簡單仍舊坐在咖啡廳里,一動不動。她根本不知道秦家為什么要把港悅橫灣賣掉,也不知道薛瀾肖會來拍這塊地,秦天的母親口口聲聲地說她在利用秦天,她貪慕虛榮,可她根本就不了解,當年她和秦天愛的有多真誠,她也根本無法體會,秦天死的時候,她撕心裂肺一般的疼。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其實她和薛瀾肖表面上人人羨慕的豪夫貴妻,而骨子里卻是假結婚。
她什么都不知道,憑什么這么誣蔑她?秦天都走了那么久了,為什么她對她的敵意一直不減反增?
她覺得委屈,鼻子酸酸的,眼淚幾乎就涌到了眼眶里。她告訴自己不能哭,絕不可以在這里掉眼淚,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下來,止也止不住。
身后響起一串腳步聲,并不急,反倒像是慢慢地踱著。她知道是誰,怕他瞧見自己的狼狽又要大加譏諷,趕緊抓起一張面紙來擦臉。
薛瀾肖慢慢地坐到簡單對面去,也不說話,只是掏出一根煙來點著,一邊抽,一邊盯著她的臉瞧。
他的目光很沉,似乎是在思考著一些什么,整張臉掩入煙霧的背后,便顯的越發深不可測。
簡單調整了一下情緒,猛一抬頭,看見他正盯著自己,一副探究的模樣,尷尬不己,薛瀾肖卻哧地一聲笑起來:“看來,你也就會對著我張牙舞爪,到了別處,就成了軟柿子,任人揉圓搓扁,為所欲為了。”
簡單一愣,目光頓時變的凌厲非常:“你想說什么?”
“你早就該想到她是什么樣的人,不理她就是,還非要跟來受這個氣。我該說你太善良,還是太傻?”
“我又不知道她找我是為了說那些。”
他冷笑:“難道你忘了,那一次你在操場上哭著給我打電話的事?”
聽他這么一說,她突然猛地怔住。秦天母親去學校找她之后,她在操場上站了很久,最后還是因為接受不了而嚎啕大哭,她無枝可依,無人可訴,最后便坐在籃球架的下面給薛瀾肖打電話。
她還記得她當時哭的有多傷心,氣的薛瀾肖在電話里一直吼:“你就是你,你有你的優點,秦天從來都沒有嫌棄你,她說那么幾句,你又何必上心?再說,要跟你過一輩子的是秦天,你有必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嗎?”
那個電話打了足足三個多小時,她除了哭就是嗯嗯地點頭,回到宿舍的時候,眼睛都腫了。第二天一早,她爬起來眼鏡子,就覺得自己活像只沒睡醒的熊貓。
她用冷水洗了臉,然后拿書下樓,才一出宿舍樓就看見站在女生宿舍門口的薛瀾肖。不知道他來了多久,看上去風塵仆仆,眼睛里冒著紅絲,十分疲憊。
她大吃一驚,問:“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你。”一張嘴,他的聲音居然是啞的,跟昨天電話里的擲地有聲的語氣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結果她的課沒上成,倒是先陪他去了醫院。他邊打點滴邊數落她:“你說你怎么就這么笨吶?我吼了一個下午,你聽懂了幾句?跟你這種人著急上火的下場就是如此,以后再碰到這種事,你愛找誰找誰,千萬甭給我打電話。”
她急著說:“我能找誰呀,總不能跟秦天說吧?”
“真是個大傻妞兒!”他嘖嘖地嘬著牙,無奈地說,“你就不理她,扭頭回教室,或者去找保安,怎么樣不行?她能把你怎么著?我真佩服你,居然傻站著聽她把話說完?你在孤兒院里護著你弟弟的勁頭哪去了?怎么到了自己的身上就一招都不靈了呢?”
聽他這么一說,她也覺得自己有點傻,幸好事情沒有下文,秦天不知道這件事,他母親也再也沒有來過,所以,她才漸漸地忘記了這場不愉快。
可她并沒有想到,在秦天去世以后,她和秦家再沒有任何瓜葛的時候,這一幕又再度上演,且愈演愈烈。
見她一直不說話,薛瀾肖吐了個煙圈,繼續說:“你懂不懂什么叫先入為主?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你,就算你做的再好再秀,哪怕你身上長出一朵花來,她也不會覺得你好。”
他就是這樣,口毒腹黑,總是一針見血地戳到她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她以前確實是想過,要證明給秦天的父母看,她其實也很優秀,她很愛秦天,并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但秦天去世后,她就再也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就連這一次她答應和秦天的母親談話,也不過是念及和秦天的舊情而已,可是一切看上去,都像是她在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