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菱心中一寒,自己本就無法聚起水汽對抗,而不停地消耗血氣無疑是飲鴆止渴。這青烈蠱吐出的毒氣觸之即死,若不以術法驅散定是后患無窮。舞雩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右手輕揚將紫鮫流螢醉拋出。紫鮫流螢醉劃出一道圓弧,穩穩定在空中。紫芒四溢,將薄薄的氣罩逐漸鞏固加厚。
墨綠的毒霧很快便蔓延過來。紫色的氣罩光華流轉,將每一絲想要侵入的毒氣驅散開來。青烈蠱顯然是不滿意這樣的狀況,怒鳴一聲,張開兩對肉翅復又撞了上來。毒蠱的力量本就不容小覷,舞雩要穩住氣罩根本躲不開,便硬生生的挨了一記沖擊,臉色頓時一變。
一擊之下的青烈蠱像是極有成就感,肉翅連連扇開,將籠罩的毒霧凝聚在一起,形成一團墨綠的氣球。舞雩眉頭一緊,身子頓時凌空而躍。
腰肢微舒,長裙搖曳,微微星光自紫鮫流螢醉中漫出,點綴在她身側上下,是一抹華麗的舞步。
舞雩輕移蓮步,凌空輕點,幻化出一支支舞曲九宮。紫鮫流螢醉在她的舞步下慢慢旋轉,無數紫芒利劍般射出,直指青烈毒蠱。青烈蠱雖然靈巧無比,奈何紫芒太密,巧躲之下身上仍是被擊中不少地方。
這一下便徹底惹怒了它。
墨綠的氣球急劇旋轉,腐蝕一切的毒氣在它的嘶吟下向著氣罩不停擊來。舞雩舞步不停,身形舒展開來,像是一只紫蝶飄搖不息。洛菱心下一凜,雙手結成“虛”印,向著青烈蠱印去。青烈蠱身形一頓,像是受到了何種禁錮,劇烈掙扎起來。
“舞雩姐,趁現在擊碎它雙翅!”
洛菱輕喝一聲,舞雩點點頭,冷冽的眸中寒光一閃。紫鮫流螢醉感受到主人的意識,微微一震便聚齊了雷電之力,向著被束縛的青烈蠱猛然射去。青烈蠱悲吟一聲,兩對肉翅在紫色電芒中化為齏粉。沒有了肉翅的借力,青烈蠱迅速墜落下來,身形也由漲大的三尺歸為一粒青色的小丸。
洛菱長舒一口氣,正要收印,卻見那墨綠的毒氣蠢蠢欲動,仍是沒有放棄攻破紫色氣罩。她心中一凜,低聲道:“舞雩姐,除根。”
舞雩聞言冷笑一聲,舞步不停直帶向地上的青色小丸。青烈蠱感覺到殺氣的逼近,忙不迭的向毒霧中竄去。舞雩冷哼一聲,不待它逃進霧中,足尖一點,紫芒破空定定擊了上去。青烈蠱刺耳長鳴一聲,身體瞬間化為青煙消散。墨綠的毒氣沒有了蠱體的繼力,顏色漸淺漸淡,亦化為青煙散了開去。
洛菱心中一定,見舞雩自空中靜靜落下,輕聲道:“舞雩姐,我想夜宮怕是要行動了。”
舞雩點點頭,將紫鮫流螢醉收回來,冷笑道:“門外便有相候的。”
洛菱一怔,猛然轉頭,瞳孔驟然一縮。
夜瀾靜靜立在門前,血色的瞳仁冰冷不帶半點溫柔。他輕輕一笑,沉聲道:“看樣子兩位是恢復的差不多了,這便上路吧。”說完也不管她們,轉身便要離開。
洛菱心中一急,脫口道:“是去臨流閣嗎?”
夜瀾微微一頓,輕諷道:“你以為呢?”長袖輕展,徑自向前走去。
洛菱愣愣看了看大開的赤金石門,良久才喃喃道:“你、你不怕我們逃走?”夜瀾卻像是并沒有聽到她的話,漸漸走遠。
舞雩搖搖頭,輕聲道:“多說無益,咱們還是快點跟上去。”
洛菱這才回過神來,輕輕點頭道:“也好,反正同路。”
洛菱本來想的是,夜瀾會差人將她們五花大綁或者喂點毒什么的,然后扔在籠子里帶到臨流閣去。可是事實全然不是這樣。夜瀾并沒有給她們什么“特殊照顧”,只是分了一艘只容得下兩人的小畫舫給她們。自己則隨著夜宮宮主行大船。而這次前往臨流閣,夜宮宮主好像并沒有帶多少厲害的人,隨行的眾人中只有夜瀾和夜漫二人修為不錯,其他弟子則是碌碌之輩。
一路自影川駛來,洛菱才發現她們當初真是錯了。臨流閣的入口浣疏水潭是在影川的分支玉川不錯,卻不是由影川直接進入玉川的。要到達玉川須得從陸路行至瀲滟湖,從瀲滟湖進入才行。若由影川一路向內行駛,便會直接進入夜宮。
洛菱揉揉額頭,懶懶地趴在雕欄上。已經行駛三天三夜了,畫舫早已駛離了瀲滟湖。一路逆流而上,玉川雖然不大,卻擠滿了畫舫行船。有江南霹靂門,青碧蝶仙谷,林甸水龍堂等等門派,不一而同。雖然鼎沸,卻都在見到夜宮鬼眼狼旗的一剎那默然退后,堪堪留出一條水道。
夜宮對此早是習以為常,洛菱卻很詫異。難道夜宮的氣勢已經達到如此地步了?這個想法還沒有在洛菱腦海中根深蒂固,迎面畫舫一頓,便碰上了云澤空城。
空城本是以正道自居,鋤強扶弱,懲惡揚善,無數江湖人士對它贊賞有加。如今因為夜宮作惡太甚,所以打著“誅妖邪,正天下”的旗號與武林同道一起討伐。此次前往臨流閣,他們帶的人數并不多,因而占用船只也是少數。船旗只是一面雪白的織錦,上面并沒有其他紋飾,與夜宮墨黑的鬼眼狼旗形成鮮明對比。
此刻,真是冤家路窄。
洛菱嘆息一聲,眼中閃過看好戲的神色。
夜宮宮主正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只是覺得船身一頓,像是停了下來。他眉頭微微一顫,睜開眼悠悠道:“怎么了?”立在榻下的弟子一愣,低聲道:“啟稟宮主,前面碰上了云澤空城。”夜宮宮主聞言臉色微變,笑道:“云澤空城也來了,這還真是熱鬧。”說完復又閉上眼睛,輕描淡寫道:“叫夜瀾去處理了。”榻下的弟子點點頭,忙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