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柔軟，干燥，隱隱還飄來淡淡清香。

蘇夢晴朦朧中想到，這便是到天上了么？她微微動了下手指，劃傷的口子被扯到，痛得蘇夢晴倒抽了口冷氣。

痛？！

難道我還沒死？！

蘇夢晴一下驚了起來，雙眼猛地睜開，被一層光暈眩得眼花繚亂。眼眸開始聚焦，蘇夢晴側了下頭，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人的懷抱里！惶然抬眼，便觸上了那朝思暮想的雙眸。

萬俟暉！

蘇夢晴心頭一跳，忙閉上眼，心里念叨著：“我一定是眼花了、眼花了、眼花了……”雙頰上浮起了一圈紅暈。正當她碎碎念時，耳邊拂來一陣輕風，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傳來，讓她的臉嫣紅更盛。

“怎么了？”

低沉含笑的男聲傳來，蘇夢晴身體一震，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沒錯，是萬俟暉，是他！

萬俟暉只覺得懷中的人兒心跳突然加速，細小的顫栗傳至他的手心，讓他心頭一動。

蘇夢晴強強壓下內心的激動，良久才睜開眼，細聲道：“沒、沒什么……”

萬俟暉聽了又是一聲輕笑，道：“姑娘先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才是。”

蘇夢晴并未聽他的話，只是掙扎著要起身，身形搖搖晃晃。

萬俟暉眉頭一皺，剛要說話，蘇夢晴已經掙扎著坐起來，盯著他的雙眸，定定說道：“我、我叫，蘇夢晴。”

萬俟暉愣了一下，眼角一彎，笑道：“原來是蘇姑娘……”

蘇夢晴聽他這樣說，臉上一紅，吞吐道：“我……我只是怕你不知道……我是誰……”聲音越來越低，仿佛盈滿了委屈。

萬俟暉見她這樣，眼中閃過一絲憐惜，柔聲道：“蘇姑娘不必多想，現在好好休息才是。”說完將蘇夢晴按下，自己起身去尋一些枝椏柴火。

蘇夢晴深吸幾口氣，將亂跳的心平靜下來，便抬眼打量自己的處境。讓她驚訝的是，他們仍是在石洞里。與之前不同的是，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不遠的篝火烤干了。身下墊著一層細細的棉絨，柔軟又舒適。蘇夢晴仔細一看才發現，那竟是萬俟暉的外裳。

他是怎么找來的？

蘇夢晴滿心的疑問卻不敵滿身的疲倦，終于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蘇夢晴已經好受很多了。

一旁是溫暖跳躍的篝火，另一旁是萬俟暉沉穩的呼吸，身下是他柔軟的外裳，盈著淡淡清香。

一切就像夢一樣美好，也像夢一樣不真實。

蘇夢晴真怕這是虛夢一場，等她真正清醒時，他已不知何處去。

石洞依然陰寒，但是有了這燃燒的篝火，有了萬俟暉的相伴，蘇夢晴覺得，再苦也是甜的。她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被石棱劃傷的口子也已細心包扎好了。一陣暖流涌上心頭，蘇夢晴輕輕支起身坐了起來。休養已是十足，她現在覺得精力充沛，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當然，萬俟暉在這里，是她精力充沛的主要因素。

火光明滅，將整個石洞罩上溫暖的橘黃。蘇夢晴抬眼向前望去，洞外是一片漆黑，應該已經夜深了。他們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石洞深處，反而很靠近洞口。想來是萬俟暉怕這火把會燃盡洞內空氣，便將它支在了洞口，一來取暖，二來照明。

蘇夢晴側身悄悄瞥了眼萬俟暉，見他正斜倚著石壁安然地沉睡，鼻息均勻，臉上的線條更是柔和了不少。她一時不知想到了什么，臉上微微一紅，望著他默然發怔。

有細碎的聲響傳來，她敏感地回過神，見著萬俟暉已經睜開了眼，望著她淡淡一笑。

蘇夢晴臉上紅暈更甚，卻不知道該說什么，頓了半晌才結結巴巴道：“你……你醒了……”萬俟暉輕輕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蘇夢晴見他不說話，只是一味淡笑，心更是突突的跳個不停，只能沒話找話道：“你……你是怎么找來這里的？”她當然不會犯傻，認為別人是專為救她而來的。

萬俟暉像是料到她要問，略略一頓，笑道：“我為蘇姑娘而來。”

蘇夢晴預想過很多種答案。

比如說，他是尋找什么稀世珍寶，然后無意間尋到了這里；比如說，是因為崖底有什么異常，他特地下來調查的；再不濟，他也可以是外出踏青，結果一不小心摔下來了！這些，蘇夢晴都是能理解的。

然而此刻，他說，他是為自己而來。

他居然是為自己而來的？！

蘇夢晴聽了臉上一紅，將閃躲的目光急急收回，卻在心里小小竊喜了下。

萬俟暉見蘇夢晴臉色好了不少，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便岔開話題道：“蘇姑娘看來恢復的不錯，不過不久前受了寒，還是要好好休息的。”

蘇夢晴聽了心里一陣暖意，也不答話，只是乖乖的點點頭，而腦海里閃過的，全都是萬俟暉。有在茶樓上悠然品茗的他；有在駝轎上指揮駝隊的他；在站在府宅門階上，凝視她翩然下落的他；有在地庫高臺上，見多識廣、談吐風趣的他……

見不到他時，會心心念念不忘懷。滿心的期待，只想尋著他，一訴衷腸苦。

可真正見了，又會一時語噎，滿心話語不知從何說起，只好相顧卻無言。

蘇夢晴滿心的小歡喜，在這火把投下的橘光中，慢慢蘊出甜甜的味道。

萬俟暉看著蘇夢晴，竟然有點恍惚。兩人就這樣靜靜坐著，也不知時間流逝多少。

清晨微光透過來，火把早已熄滅了。

蘇夢晴卻像是好夢初醒，臉上還帶著絲絲紅暈，迎著透過藤蔓的晨曦，分外嬌俏。眼中仍有點混沌不清，應是沒有完全清醒的緣故。她眉眼微微低垂，含著點嬌羞，讓人頓生憐惜。她微微晴抬頭，晨曦灑在她的眼角，有些晃眼。她抬手擋下，晨光透過指縫，映在臉上，成了一條條粗細不一的光路。

洞口的火把上有些許火星，被晨露一浸，化化為縷縷細煙，繚繞而上。

她放下手，撐著身子站起來，將躺過的狐裘外裳拾起，細細熨平起了褶皺的地方，然后疊好遞給萬俟暉。萬俟暉見她做完這一系列動作，眸中又充盈了笑意。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狐裘，正要說話，卻聽她細細道了聲謝。聲音很小，還有點發顫。

萬俟暉笑意更深，道：“蘇姑娘不必這么多禮。身為男子，本該照顧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