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風露已冷。漆黑的夜,卻掩不住王宮的燈火徹明,隱隱的樂聲從熱鬧的闕天殿傳來,薌南一身黛湖色的清雅曳地紗裙,徐徐行走在夜晚的沁月湖旁,襯著粼粼波光,閃閃爍爍,靈動如珠,翩翩身姿,幽美如畫。她淡淡地垂著眸子,心里還在為一蒂的冰冷而難過,她忘不了他剛剛故意打翻了她為他熬了幾個時辰的湯藥時看都不曾看過她一眼,卻赤足了漫漫的厭惡,他在后來知道自己無藥可醫時,選擇恨她了么?還是他又在假裝著?想讓她知趣地自己離開?雖然早做好了忍受一切的打算,薌南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母妃,兒臣已經決定了,一切依母妃所言,再無異議。”在這種情景下,薌南清楚地聽見了鳶翎少慣有的冷漠聲音,淡淡地響在如水的夜,涼的逼人。薌南抬頭一看,就見月貴妃和鳶翎少從對岸的假山后的彎道上緩緩走出,她微微慢了一拍步子,本想躲在旁邊涼亭的暗處,繞過他們,卻不想被無意轉頭的鳶翎少正好瞧見,他平靜地望了一眼她,在月貴妃耳旁小聲說了幾句,一直沒有留意到薌南的月貴妃才緩緩地轉過頭,也望向薌南,眼眸的冷寒生疏不少鳶翎少半分。自知躲不過去,薌南唯有上前主動行禮,畢竟在月貴妃面前,于情于理,她都是一個小輩。
“沫沙參見貴妃娘娘。”這不常用的稱呼,讓她很不習慣,躬著身子,她一直呆望著地上。
“起吧!”月貴妃還與她的也是生疏的話語,冷冷的,似乎從不相識,可薌南聽得出她話里的惱怒之意,直了身子,薌南仍是沒有去看面前這個一身亮麗華紗淺褶裙的女人,只是順帶地望了一下不遠處的闕天殿,悠悠地將神色投向了殿旁高聳的望月臺,聽聞,站在那里會看見整個王宮的夜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翎少,你先去吧,我還有事想和沫沙談談。”一旁的月貴妃,掃了薌南一眼,道。
鳶翎少不住地也看了一眼薌南,眼神卻犀利了許多,仿佛像一把冰刃對上她,漠然道:“是,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說完,快步從薌南面前走過,似風一般,毫無停頓。
薌南看著鳶翎少漸漸走遠,收了目光,遲疑了一下,她還是問道:“娘娘,相對沫沙說什么?”
“血濃于水,自是如現在這般,你也是我月族之人,月族之事,你責無旁貸,對么?”好像有意要聽薌南的回答,月貴妃道出后面兩字時,故意提了提音調,正色看向薌南。
“娘娘,何出此言?”總覺得這句話下面定有大文章,薌南沒有直接回答。
到底是久戰深宮,月貴妃豈會不知薌南的顧忌,可卻也是沒有改變臉色,語氣卻加重了幾分,“對么?”她是有多想知道自己的答案,那就給她答案吧,薌南想著,略微點了點頭。畢竟她是為了月族才進的宮,這個她至今還記得。
“這樣甚好!那本宮就放心了。”似乎十分滿意這個答案,薌南見月貴妃原本冷冷的嘴角有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可看在眼里,也覺得詭異,尤其是在這樣的夜里。風漸漸起了,迎面拂上她的臉,隨風而舞的衣裙也是囂張似劍,亂舞不停,薌南定定地看著昏暗燈光下她那張精致的臉,歲月還是在上面無情地留下了點點足跡,卻是極輕極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