薌南不知道為什么右千城會這樣,她看見了他憂慮的神情,雖然只有一瞬,難道發生什么大事了?掀開蓋在身上的綢被,薌南撐著手緩緩坐起,可能由于躺的太久,只覺得全身都僵化了。
看見這一幕,身旁的宮女忙忙上前攙扶,“你叫什么名字”薌南瞧了一眼靈氣逼人的宮女,隨口問道。
“奴婢名叫叫紫季。”宮女敬聲回道。“你可知道我睡了多久?”薌南看著鏡子里已經十分憔悴的容顏,問道。
“回主子的話,您已昏睡了七日。”紫季從精巧的木匣里取出一支玉簪,準備為薌南梳妝,卻被薌南猛然一個起身,打碎在地,還來不及請罪,便見一白影匆匆奔向房外,“主子,你要去哪?”紫季也忙忙追了上去。
七天?怎么會昏睡這么久?薌南一邊想著,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終于跑過了一條長廊,薌南停在了一間房外,空無一人的侍侯,給了薌南一種不好的預感,她望著朱紅的房門,心里涌動如浪,提著心,她一步步上前,輕輕推了推,門瞬間打開,薌南愣了愣,緊張地抓緊了腰側的衣襟,倏倏然向著床上背著自己的人,走了過去。
似乎感覺到有人走近,床上的人,微微動了動,整個房間一片寂然,出了薌南微微的腳步聲再無其他,就在薌南快要走到床邊時,眼前一晃,一個玉枕向著她狠狠地砸來,薌南還來不及閃躲,便聽見有人吃痛一聲,隨后有東西落地之聲,薌南定神一看,一個宮女手摸著腦袋,正站在自己面前,也沒等薌南多看,她便轉過身,薌南一看,竟是剛剛那個叫做紫季的宮女。
這時,床上傳來了一蒂冷冷的聲音,“滾!”一個字說的十分攝人。聽見這熟悉的聲音,薌南心頭一喜,但也有點不解,一蒂脾氣什么時候這樣暴躁了?可,活著就好,薌南泛起寬慰的笑顏,故作嗔怨語,道:“王爺,連你的王妃也要滾么?”感覺到床上的人,身體一顫,薌南原以為他會很高興地轉過身,卻沒想到許久的沉默后,他卻對她冷漠無比,背對著,肅聲道:“你已經不是王妃了,我要休了你!”薌南霎時一怔,驚愕地瞪著床上的人,身子顫的厲害,“如果你是認真的,那么你可以,再說一遍么?”
薌南心里還在希望著這是他在對她開的玩笑!又或者床上的人不是一蒂!可仿佛知道薌南的想法,床上的人緩緩撐著側坐在床,一點點,慢慢地,那張十分熟悉的臉在薌南的眼里放大,他真的是一蒂!他輕笑著看著薌南,挑了挑眉,玩意十足,“怎么,還要我再說一次么?”
“怎么會……”薌南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的眼,他怎么會像變了一個人?他真的是一蒂么?“可、以、滾、了、么?”他不帶一點情面地一字一字道,甚至連一絲尊重都沒有。薌南只覺得一股氣涌入大腦,呼吸有點急促,卻仍是強撐著,“好!你把休書給我,我便便……立刻滾!”說完,面色早已如蒼白紙,頭痛之感實在制不住,一下癱倒在地。見薌南倒地,一蒂強裝的殘忍不攻自破,大叫道:“快宣御醫!快!”自己也拖著身體想動,一下重重摔下床,只覺背上一陣劇痛,咬了咬牙,他還是一無反顧地急急爬向薌南,隱隱的血跡浸染了原本白凈的衣衫,他吃力地慢慢爬到了薌南的身旁,狼狽的哪像那個翩翩高貴的王爺,他噙著淚,緊緊抱著她,仿佛想把她狠狠地嵌入自己的身體,悲痛地撫著她柔順的長發,他的心疼痛不已,無奈、憐惜、矛盾似一把尖刃一點點生生割下他的堅強,他望了一眼懷里合著眼的人,嘲諷的苦笑伴在唇角:“沫沙,一個已經殘廢的我,又怎么能夠保護你呢?”“主子,這是王爺讓我交給您的。”紫季雖然不想交給薌南,害怕她更加難過,可還是不敢違背一蒂的命令,緩緩地將手中的紙遞到了薌南的面前。空洞無神的眸,從屋外漸嗨黑的夜幕漸漸收回,掃過桌上擺滿的膳食,又慢慢落到了面前剎白的紙上,這應該就是一蒂的休書吧!他真的要休了她!只是,可笑的是,她連原因都不知道!那個寧愿為她絲的一蒂什么時候這么不磊落!卻又這么狠心!
修長的玉指,機械地接過那所謂的一紙休書,薌南的心也在此刻沉了下去,沉得再無半點掙扎,是認命了?還是也在為自己找著合適的借口?一切都來得太快了,也失去的干凈。
“主子,您,您不要這個樣子,您已經一天沒有進食了,這樣下去您的身子可挨不過啊。”許久的沉默氣氛,還是被紫季打破,她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薌南,王爺的病情,可,府里早已吩咐過了,不可以透露出去,難道就這樣什么都不說么?這不是白費了雨寒大人的一番苦心。
薌南依舊沒有動靜,臉色平靜地如同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只有那面上隱隱的淚痕卻無法掩飾,沙啞而無力的聲音,淡淡從她的喉間擠出:“退下吧。”
紫季本還想留下,可看薌南漠然的清冷,便緩緩地退出了房間。
冬天的夜,的確涼的嚇人,涼的連薌南的心也止不住的冰冷起來,模糊的眼,終也有撐不下去的時候,淚,瞬間洶涌如洪,滴落在那單薄的白紙上,竟那么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