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京城的上空,一輪明月高懸。有限的是柔情月光,無限的是冷寂黑暗。
京城的郊外并非都是荒涼之野,比如北郊的青絲坊一帶,即使是深夜,也可以看到有暗色奢華的馬車不時的經過。
青絲,情思也,大抵也是勾欄院一類,卻比迎艷樓高檔許多也神秘許多。神秘是說青絲坊的內容,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青絲坊是干嘛的,偶爾驅車路過,聽見里面傳來的絲竹聲聲,也只會猜做樂坊一類。
燕王一身便服坐在青絲坊少人問津的莫問樓內,面上毫無游戲之色的看著下方的人。
“水玄,確定南夷國的質子是南夷皇之弟,人稱戰神的浮熬王?”
“是,王爺,浮熬王已經啟程到我大魏邊境了,絕不會有錯。”喚名水玄的人,低伏身子回道。
“哦!”燕王默然的惋惜,虎狼之將成了帝王眼中沙,狡兔未死,便被獻給鄰國。大魏是天下共主,四國每十年送一次質子。原先質子都是各國嫡子或受寵宗親,十年回國后便是有功之人,受人尊敬。如今四國勢力日漸強大,有脫離之兆,質子也多半是棄子。像北烈三皇子南宮遲,南夷國浮熬王之類已是百年未有。來到鄰國做質子,只能說明本國失勢,令人唏噓。
“王爺,隱宗的人到了?!遍T外一黑衣人通報道。
“快請?!?/p>
幸天以為來的只是隱宗負責傳遞聯絡的門人,誰知竟是她的授業恩師虛溪。簡單的灰布粗衣,灰白花發,與一般人無甚差別,掉到人海里是找不出來的。虛溪和幸天沒少聯系,可真正見面并不多。此時相見,除了喜悅還有一絲很重的擔憂。
水玄已經退下,房內只剩師徒二人。
“師父,您怎么親自來了……是不是……”
“我將世子的事回稟了宗主,宗主本打算和世子過招,卻恰好在燕西湖看見世子武斗。宗主在一旁看得清楚?!碧撓D了一頓:“世子武功心法可以與隱宗任何一門頂級心法相媲美,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火候尚不足。但是,世子的武功,絕非這世上所有!”
燕王扶著茶盞一頓:“會不會是密宗或者逍遙派,也許是哪個失傳的門派留下的秘籍……”
虛溪抬抬手,示意稍安勿躁:“世子武功奇特,與各個門派都不同,但是卻和北烈三殿下南宮遲的武功相關,譬如陰陽兩端?!?/p>
“難道是南宮遲所授?為什么?他又是從哪兒所學?”
“南宮遲的功力在世子之上,傳授武功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南宮遲的武功確實不是這個世界上的,至少赤天大陸千年來沒有這門武功?!笨粗姨煲琅f不可相信的神色,虛溪再次解釋:“隱宗宗主,密宗宗主,逍遙派掌門同時攻擊南宮遲得出的結論,我想應該沒有比這更準確的結論了?!?/p>
幸天深吸一口氣,定了定:“這件事和南宮遲失蹤有關?莫非他就是逆天?”
逆天異世出,天下棋局亂。
虛溪點了點頭:“南宮遲狡詐,怕是將計就計已經進了京城。他也確實像那預言中的逆天,而你家世子,怕就是解局之人?!?/p>
“傲心她還那么小?!?/p>
“你也不用太擔心,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世子菩薩心腸,卻有霹靂手段,是福非禍?!?/p>
夜深人靜涼意重,孤燈獨行月難明。
燕王府的馬車咕嚕咕嚕寂寥的在黑夜中孤吟,幸天斜靠在軟墊上,看著手中的燕京紙,那印有暗紋的圖紙上畫了一個手鐲,花紋繁復古樸恰就是小白套在傲心手上的那只,畫的旁邊用隸書寫了兩個字……情鎖。
突然一用力,以韌性著稱的燕京紙頓時化為塵粉彌漫消散。
“南宮遲,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爺!”車外隱隱傳來聲音:“世子今夜在迎艷樓買了下了頭牌。”
“哦?”燕王眉色稍稍舒展,她家守財又守身的丫頭居然買了頭牌?春天到了?
“聽說那人有天人之姿,絕妙琴技。已被世子接入府了?!?/p>
呵呵,真是胡鬧,也不顧及一下四皇子的面子,不過她家丫頭一定是眼光極高的。也罷,難得有個可心的,四皇子那兒以后在補償吧。
哎,也不知道丫頭看上個什么樣的,一會回府后就招來看看……嗯……不知道會不會壞了丫頭好事兒?糾結的王爺突然想到了個重要事兒:“那人的來歷查了么?”
“還沒查出來,只知道花名是‘小白’。”
舒展開的眉頭一緊,眼底露出精光,即使在車外的屬下也感覺出氣氛變化。
“木地,孤要進宮!”看來今夜就要請來婚旨,遲恐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