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后山本來便荒涼,少有人來。
有幾次,皇甫辰也欲踏山而上,可那蜿蜒的小道,險峻異常,走到一半,她已是小傷無數,無奈之下便退了下去。
如果沒有好的身手,普通的人要想翻上這座山,確實要花費一番功夫。
可阿平卻能輕易背著她上了山頂,這不得不讓人奇怪。
不是逃命嗎?
怎么又會走上另一個絕境?
除非是……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皇甫辰看向阿平的眼中不免多了一分小心和謹慎。
“阿平,你走吧,別讓人發現是你救了我……”
說出一句話,皇甫辰便喘上一口氣,可她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面對眼前的情況。
如果說林管事可以折磨她到生不如死,那么,眼前的女人或許就能一腳將她踹下地獄的深淵。
“我不想連累你……”
皇甫辰低頭輕咳,將那懷疑的眼光盡數掩蓋,可撫在膝上的手卻不由地緩緩收緊。
生死,或許只是一瞬,但她還有未了的心愿。
皇都的迷團尚未解開,她豈能心甘?
還有趙寒……如果她就這樣莫名失蹤,趙寒會誤解她嗎?
會聽信林管事的說辭,當她是畏罪潛逃了嗎?
“不會……翻過這山就安全了……”
阿平笑著擺了擺手,將鋒芒盡數掩藏,她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將皇甫辰弄到了這里,豈能讓她再回將軍府?
“不……”
皇甫辰搖了搖頭,低聲道:“你救了我,我怎能再連累你?如今我心意已決,你別再管我了!”
最后一句,頗有些破釜沉舟的氣勢,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賭的是什么!
阿平如果真能就此離開,那么,她倒能放下心來。
如果不能,那么,她很可能會命喪于此。
“你……”
阿平一咬唇,眼中兇光畢露,冷哼一聲:“阿辰,你就別再裝了,看來是我小瞧了你!”
救皇甫辰出來,本就沒打算讓她活著回去,是以,此時的阿平也不再做作,直言挑明。
阿平一語捅破那表面維持的假象,卻讓皇甫辰的心倏地一沉,今天,真是天要亡她嗎?
“既然知道是我,何必還惺惺作態?”
阿平冷嗤一聲,話語中盡是不屑。
“為何……”
實在不能相信那憨厚老實的女人怎么會轉眼間就換了另一付嘴臉,是她識人不清,還是阿平隱藏得太深?
“為何要陷害我?”
皇甫辰抬頭,眸中光芒閃爍不定,知懼怕已無用,只能直面生死。
“恰巧而已。”
阿平咧唇笑了笑,可是眸中卻全無暖意:“哪里知道你這女人還有點智謀,如若未探聽到你倆的談話,恐怕我族危矣!”
事已至此,阿平也無畏坦言自己的身份,似是知道皇甫辰再無逃脫之力,她背靠著大樹,倒是極致悠閑。
“果然……”
皇甫辰了然地點了點頭,怪不得林管事能得到蓋有達杰央措印信的信箋,如若將軍府中沒有奸細,她倒真不相信了。
可沒想到,這個奸細竟然是阿平!
竟然是那個一臉平凡,憨厚老實的馬奴!
可是……“你不是發配而來的囚奴嗎?怎么會和異族扯上聯系?”
這是皇甫辰心中的疑惑,他們都是金麟皇朝之人,難道是阿平投靠了達杰央措?
做出這等叛國求榮之事,實是讓人不恥!
“阿平?”
此時的阿平笑容有些猙獰,冷聲道:“她這張臉皮平凡至極,不過倒也成了我最好的掩護……不被人關心和在意的馬奴,又有誰會發現她已換作了他人呢?”
“你竟然……”
皇甫辰的聲音發顫,卻再說不出話來。
看著那一張熟悉的容顏,她實在想像不出,那竟然只是一張臉皮,一張死人的臉皮。
真正的阿平已經被這奸細給殺了嗎?
“一個囚奴,有什么可惜!”
阿平啐了一口,步步逼近。
今天,她是決不可能讓皇甫辰活命的,毀尸滅跡才是她要做的。
皇甫辰不能再活在這個世上,不然,她的身份也就保不住了。
“你要……殺了我?”
皇甫辰的身軀不由地向后慢慢移動,手一懸空,她知道再退便是懸崖。
此時,她的聲音卻是異常的平靜,也許自知逃脫不了,頗有知命數的坦然。
“事到如今,我能再留下你嗎?”
阿平嘿嘿冷笑一聲,一手拔出腰間匕首,森亮的寒芒映照著她猙獰的臉色,眸中的殺意漸漸漫延開來。
皇甫辰雙腿微顫,她真的就要命喪于此嗎?
她不甘心啊!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刀鋒高高舉起,頃刻之間便狠厲揮下。
電光火石之間,皇甫辰本能地伸臂一擋,利刃劃過手臂,帶出一串血絲,她的身影卻猛然向后翻滾,隨著山石一同滑落深淵。
阿平一驚,上前兩步,卻只見到那團模糊的身影沉墜而下,終至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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