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我和水湘縱然一百個不愿意,可也只得順從的上了車。一路上水湘不曾和我說一句話,我雖然不知道原因,卻也冥冥中感到她生氣了。
我只能很委屈的,連哪里惹她生氣了都不知道,就得裝小服低,低聲下氣的哄她高興。我真是好話說盡,才哄轉回來,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了。看著她總算是不再暗暗和我慪氣了,我不禁暗自出了一口長氣,擦了把冷汗。
車子進了城,就見天一掀起簾子問我:“環兒,還要學騎馬嗎?到我府里去挑一匹合心意的如何?”
“就是,天一的府里可是搜羅了很多駿馬,不光腳力好,還通人性的。你用他那里的馬學,必定事半功倍呢。”水溶也在一邊說道。
“那自然好,只是怕回去的晚了讓太妃擔心就不好了。”我雖然高興,卻也不免猶豫的說道。
“這好說。南安王府的門檻我都快踩爛了,我就不去了。我帶了湘兒先回府里去,向太妃報個平安就是了。”水溶說道。
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點頭同意了。可是水湘卻不想這么早就回去,滿臉的不樂意,只是拉著我的胳膊,可憐兮兮的說:“三哥哥,帶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不想回王府去,我想和你一起玩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帶我一起去吧。”
水湘這么一撒嬌,我徹底亂了方寸,一顆心全被她化成了水,連骨頭都軟了,我只得苦笑著對水溶說道:“好吧,那就讓湘兒和我一塊去吧,水溶自己回去給太妃報平安吧。請太妃放心,有我和天一照管湘兒,況且去的又是南安王府,應該沒什么大事吧。”
聽我都這么說了,他們也都沒話說了。水溶只好自己回了北靜王府,臨走前丟下一句話:“環兒啊,你這輩子真是交代了。”
水溶這句話弄得我摸不著頭腦,天一卻是會心的一笑,水湘才不管那么多,只要能跟著我出去玩就高興了。我猜著應該不是什么壞話,也就不再計較了。
再走了一會兒,我們就到了南安王府,這時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愛馬之人呢。天一不僅愛馬,還愛搜羅好馬。雖然我不懂得什么專門相馬的好壞的標準,可是單看這些馬的神駿的風貌,也就知道都不是凡品了。
天一府里,足足養了十多匹駿馬,看著這么多的馬,我挑的眼都花了。天一只管站在一邊看著,讓我自己去挑選,也不出言指導。
我和水湘在馬槽中間穿來穿去的挑選,看的眼睛都花了,憑我們兩個門外漢怎么知道什么樣的馬是適合我的呢?
“天一,我得騎什么樣的馬才合適啊?”我實在不知道了,只好問天一道。
“這我可幫不了你,什么馬配什么人,這都是要靠緣分的。況且這匹馬可能就跟你一輩子了,你不得找一匹和你有緣的。”天一慢慢悠悠的說道。
聽他這樣說,我也沒辦法,只好自己去找好看的挑。
轉過一道食槽,我猛然間在角落里看到一匹個子不高的白馬,毛色暗淡稀疏,精神也萎靡不振的,眼里總是淚汪汪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看到它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小時候一樣,觸發了傷心事。
我看著它,情不自禁用手撫著它的鬃毛,問天一道:“這匹馬怎么和別的待遇不同呢?看起來好像挺不受待見的。”
“哦,這是我有一次出去撿的一匹將死的小馬駒,看起來不像是什么好品種呢,我只是看著它怪可憐的就撿回來養著,沒想到它竟然活了。可是相比較我這里的這些良種馬,它可真是差的太遠了,所以我一向也不重視,由它自生自滅。你不會是相中這匹了吧?”
水湘見我挑了半天,竟找了這么最不受重視的,免不了又要嘲笑我了。她站在一邊,只管用手絹捂著嘴沖我笑,還向著天一說道:“三哥哥挑中這匹馬,可是有他的深意的。天一哥哥你看,這匹馬的個子最小了,三哥哥騎著,萬一摔下來也能傷的輕點。”不等說完,她自己早就笑的花枝亂顫了。
我看著這匹馬,心理沉重的很,沒心思和她拌嘴取樂,就正色道:“不是那樣的,你看它的眼睛中,有著那么一抹哀愁,似乎很是渴望被人認可的,這倒是合了我自小到大的心境,也許同是天涯淪落人吧,我對它倒真是憐惜的很呢。不如我就要這個吧,對你倒也不是什么損失。”
“瞧你這話說得,好像我是舍不得把別的給你似的。你既然喜歡就牽走吧,或許這真是你們的緣分呢。”天一見我相中了,也就把它送給了我。
水湘聽我說完了那番話,似乎領會了我那番心思,也就不再嘲笑刻薄我,還撫著它的脖子對我說:“三哥哥,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我也算它的主人好不好?”
“好啊,我求之不得呢,由你照顧它,我最放心了。”我連忙說道。
“那你給它起個名字吧。”
我聽了水湘的提議,只是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天一,他點了點頭,同意了,我稍一思索,便說道:“這匹白馬,不如就叫‘白云’吧。人常以龍喻馬,說不定它還真是胸懷大志,是一條藏身云海的龍呢。盼著它將來能隨了凌云之志才好。你們說怎么樣?”
“不好,它的毛白的一點都不像白云。天上的云彩才不是它這個樣子呢,我看著它倒是挺像棉被里的棉花的,不如就叫‘棉花’吧。”水湘又動了歪心思,誠心要捉弄我取樂,竟出了這么個主意,讓我們好是吃驚。
天一在一邊早就笑的肚子都疼了,對水湘道:“湘兒,聽話,別亂說。如是真的像你說的叫那么各可笑的名字,連環兒也要連累著被人嘲笑了,環兒快別聽她的。”
“為什么呀?這個名字不好聽嗎?我就喜歡這個。三哥哥,難道你也不要這個名字嗎?”水湘見天一不同意,也就著了急,只管問我。
“這……”其實說實話,我也覺得若是真的叫了這個名字,卻是聽可笑的,亙古未聞啊。
“三哥哥,你要是不聽我的,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說完水湘扭過身去,拿后背對著我,似乎又生氣了。
我想著每次她生了氣,我得賠多少小心,說多少好話才得哄轉回來,倒不如就依了她的意思,反正名字這個東西對我來說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于是我連忙說:“別,別啊,我什么時候說過不聽你的話了?我也覺得就叫‘棉花’挺好的,新鮮別致,就依了你了。”
天一見我竟然同意了水湘的那個近似于搗亂的提議,簡直有些急了,說道:“環兒,你長點志氣好不好?什么都聽水湘的怎么行?你看看你都快把她寵上天了,將來有你好受的。”
“天一哥哥,你別在這挑撥我和三哥哥的關系啊。”水湘又高興又得意的對天一說道。
我也勸天一道:“是啊,天一,不至于為這么點小事生氣吧?一個名字嗎,可有可無的東西,就算是咱們做哥哥的讓著湘兒好了。”
“我哪里是生氣,只是為你小子將來擔心啊。”天一意味深長的對我說,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說,將來若是水湘被我寵慣了,將來嫁給我就是我一輩子的負擔了,我笑了笑,什么也沒說,只是牽了這匹名叫“棉花”的馬,向天一告了辭,帶著水湘回了北靜王府。
王府里,水溶正陪著太妃吃茶,我和水湘連忙請太妃和水溶來看我相中的這匹馬。太妃聽說水湘給它起的名字叫“棉花”,忍不住笑出了聲,摟著水湘直叫她“小促狹鬼”,水溶也笑的受不了了,只說讓我趕快改個名字,可是到底是我和水湘堅持下來,名字沒改成,它還叫“棉花”。
之后的日子,我每天按照天一的指示,精心飼養“棉花”,和它親近,培養感情。我還經常和水湘一起牽著它去城郊遛馬,月余之后,“棉花”就已經認得我了,還和我很是親近呢。也許是它的心情舒暢了,它吃的也多,喝的也多,長的強壯了不少。
天一見我和“棉花”的感情已經可以了,就開始加班加點的訓練我的騎術,原來不久他就要和水溶一起去一趟江南了,他們想帶著我一起去。我一聽說可以去蘇州黛玉的家鄉轉轉,也滿心的高興,練習的認真仔細又刻苦,“棉花”也很是配合我,兩個月以后我也可以和水溶,天一一起縱馬馳騁了,雖然騎術還不老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