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間臥室,我不禁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每個深夜,我都要到很晚才能睡著,因為那噩夢總是纏著我,真實得好像就發生在我眼前一樣。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重復,久而久之,我都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了。
那時候,我的父母在忙些什么呢?父親正忙著接收外公的事業,鞏固自己的勢力。母親呢?正忙著照顧疲憊的父親,幫著他穩定自己的親妹妹,然后呢?就利用妹妹對姐姐毫無保留的信任,將她一腳踹出了中國。
那時候,又有誰來關心我呢?即使我的異常是如此得明顯。也就是從那時起,我開始自閉的吧,對人生開始絕望了,有這樣的父母是我的悲哀。
“夢縈,你的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傭人打掃的時候,我都沒讓他們動你的東西。”
我看著熟悉的房間,有了一絲感動。看,其實只要他們稍微在乎我一點,我就投降了,真傻啊。可是我的內心卻在歡呼著,我是如此的快樂。可是,母親的下一句話將我從天堂送進了地獄。
“夢縈啊,你父親最近遇到了麻煩,他現在每天晚上都要到很晚才睡,他……哎,你就多順著他點,不要惹他生氣,他也不容易啊。”
母親邊說邊嘆了口氣。我的心陡然變涼,“活在世上的人又有誰是容易的呢?”
母親看著我,摸不透我的意思,但也猜到了我的不滿。
“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話?他畢竟是你的父親,你可是她唯一的女兒,當然要跟他一條心。”
“唯一?”
我重復著這個詞,看著母親逐漸發白的臉,原來你什么都知道啊,只是瞞著我吧?你真是一位偉大的妻子!
“剛剛父親還說他的兒子也要進入公司了呢,我還以為您給我添了個哥哥呢?”
殘忍地吐出這句話,看著母親蒼白得無血色的臉,我心中疼痛不已,卻又夾雜著自虐的快意。
“夢縈,不管怎么說,你也不能幫著外人對付自己的父親啊?”
母親平息了一下情緒,又開口道,“我怕你被人利用了。”
我在心中冷哼,“您口中的外人可是您的親妹妹,和您有著同樣的姓氏,延續著同樣的血脈。”
是的,我快要失去理智了,這個站在我面前的女人真是我的母親嗎?為什么在她身上,我感受不到意思母愛的溫暖?她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我如此地厭惡。
“而且,她是我的阿姨,她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關心我,了解我!”
是的,這也是我愿意幫小阿姨的最重要的原因。
雖然,不可否認,她也有利用我的意圖,可是她并沒有瞞著我。而且僅僅今天第一次見面,她就能看穿掩藏在我心底的秘密,知道我現在的處境。
這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阿姨她一直都在關注著我,她眼底的憐惜不是假的。而我的親生父母,朝夕相處了近二十年的人,今天才說從沒有了解過我,呵呵,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夢縈,你必須幫你的父親!”
從來都很溫柔的母親竟然在這一刻如此強硬,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呢!
可是,你又是憑什么讓我來聽你的?就憑你生了我?那么殘忍地對待外公的你,又有什么資格來要求我?
“哦,我親愛的母親大人,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來替他說話呢?”
我微笑著,微笑是掩飾我情緒最好的面具。
“就憑我是你的母親,他的妻子!”
“妻子?你確定他的妻子是你?”
我不屑地說道。轉身打開房門,又回頭,看著愣在原地的母親,說:“對了,不要再費心整理這間臥室了,這個房間真讓我惡心。”
快步走出別墅,我一刻也不想停留。
幾乎所有的齷齪都發生在這里,怎么能讓我不惡心呢?身后傳來“乒乒乓乓”摔東西的聲音,看來那個房間已經成了垃圾堆了。
其實這樣也挺好。把所有的東西都毀了吧,我心里有個惡魔在呼嘯。
回到自己的公寓,我一下子倒在地上,回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真亂啊!溫情的面紗已經被殘忍地揭開,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呢?
眼角瞥到客廳中央的鋼琴,我的心有了一絲安慰。
緩緩地站起來,坐在鋼琴前,我隨心所欲地彈奏著。腦海中卻不斷回憶著今天發生的一切,琴聲越來越亂。最后,我兩只手一下子全按住了琴鍵,鋼琴發出刺耳的雜音后,周圍又恢復了安靜。
我趴在鋼琴上,開始哭泣,哭聲越來越大,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更是響亮。隱約間似乎有人進來了我的屋子,可我已經顧不上害怕了。
來人站了一會兒,又離開了,不到兩分鐘又回來了,他拍著我的肩膀,聲音很是輕柔,“不要哭了,快拿熱毛巾擦擦臉,明天還要見人呢。”
調侃的語氣,隱含淡淡的關心。我沒有理他,依舊在哭。那人也不說話,就保持著遞毛巾的姿勢,站著。
終究是不忍,我抬起頭,拿過毛巾,胡亂擦了把臉,還是不想理他。
那人的兩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將我的臉轉了過來,仔細地看著我的臉,直到我受不了地想甩開他時,他才開口,蹦出來的卻是這樣一句話,“有沒有人說過你皮膚很好?”來人一本正經地說。
“莫野,你發什么神經啊?”我用盡力氣甩開他,沒好氣地說。
“真的,我還以為,今晚你是化了妝才那么漂亮的,原來是純自然的啊。”
我的臉紅了,他卻不依不饒,“看,你臉紅了,更漂亮了。”我站起來,嘲諷地說,“莫大公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人家家里,不知道的,還以為遭賊了呢?”
“賊?怎么會,莫氏的地盤也有人敢做賊?活得不耐煩了,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可以侮辱我的智商,卻不可以侮辱莫氏的良好信譽。莫氏房地產……”
看著他搞笑的動作,嚴肅的話語,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終于笑了。”
莫野長嘆一口氣,說:“安小姐,大半夜的,你不睡覺也不要吵著別人睡啊,我容易么我?”
一邊搖頭,一邊往回走。
“滾!”
我隨手拿過一個抱枕向他扔去,他敏捷地接過,拿在手上,沖著我笑道,“我知道你感激我,雖說只是一個抱枕,這個謝禮輕了點,不過,有總比沒有好啊,我拿走了。”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我忍不住又笑了,一天的怨氣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