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算不上溫柔的吻,古婼籬幾乎咬破了我的嘴唇。
可那種毫無顧忌的深入和強烈的刺激成功的使我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忘記了前一刻所要做的事,整個人陷入一片渾噩當中。
直到唇舌離開之際,周圍發出一陣陣抽氣的聲音,混合幾聲諭挪的壞笑。我才臉紅耳赤的知道又發生了一件挑戰我心臟極限的事。
始作俑者卻若無其事的轉向臺上那個幾乎捏碎手里錄像帶的男人淡淡的說:“你可以出示你的證據了。”
看著完全置身事外的古婼籬,我也只能在眾人的目光下厚著臉皮裝出一副啥也沒發生的表情。
黃晉文垂下眼席掩去那道妒恨的光,冷笑一聲,利索的取出錄像帶裝入放映機。
會議廳馬上又陷入了詭異的膠沉,只能聽到此起彼伏的短促呼吸聲。
屏幕上的畫面持續的跳動著,每一下都牽動著所有人的神經。尤其是我,即使知道答案也緊張得幾乎忘記了如何呼吸。
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的注視著,等待著那個翻天覆地的答案。
事到如今,就是瞎子也看出了我和古婼籬之間的奧秘。
這不但是一場抓賊的游戲,更是一場情場的巔峰對決。
這時候,誰是間諜好像反而變得次要了。皇上不急太監們急什么?
畫面一直跳到監控室前那條走廊,屏幕左側顯示時間“九月二十五日上午十點二十五分二十秒”,我咬破了自己的下唇,鐵腥的血吻在舌尖擴散,可我完全沒有一絲感覺。
就在答案即將揭曉的時候,結果又讓所有人失望到極點。
屏幕突然模糊一片,根本看不出任何影像,更別說是不是有人了。
“這是怎么回事?”人群開始騷動起來。
心臟在瞬間停止后,又開始正常工作。我默默的看著屏幕,那些模糊的東西好像進入我的腦海,慢慢的成形幻化出許多人事物,繼而感覺漸漸鮮明起來。
突然一陣恐懼襲上心頭,比剛剛答案即將揭曉的時候還要可怕萬倍。
誰在幫我?
不,我最想知道的是,到底誰在偽裝?誰在演戲?誰在看戲?
古婼籬臉上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我卻突然無法忍受的掙脫了她的手,退后一步和她拉開距離。她回過頭來看著我,眼神詫異,探究,深沉,憂惱。
“誰?誰搞的鬼?”黃晉文怒火沖天,整張英俊的臉都變得扭曲,陰暗,他沖著所有人大吼:“你們誰搞的鬼?”
臺下靜若寒蟬,大家都呆呆的看著這個陌生猙獰的黃主管,根本反應不過來。
黃晉文一拳狠狠打在放映機上,眥目欲裂,咬牙切齒的說:“別以為你們這樣做就可以毀滅證據,幫江紀悠脫離干系。想都別想!”
黃晉文冷厲的掃視全場,最后把目光放到安安身上。
落在安安身上的目光突然變得格外柔和,黃晉文的口氣十分誠懇:“安安,你看到了,我的話沒人相信。你是另一個看過影片的人,而且是一個不會撒謊的好姑娘。現在你必須清楚的知道你是唯一的證人,請你憑著良心告訴大家,你看到了什么?”
全場的目光一下子又聚集在安安的身上,這個被目光嚇壞的小姑娘深深的埋下螓首,纖柔蒼白的手指緊緊交織在一起,柔弱的眼睫毛不斷的在顫動。但始終一言不發。
“安安,你倒是說話啊,大伙都等著呢?”
“安安千萬不要亂說話啊,不要感情用事。”朱麗娜若有所指的對安安說。
“安安,我們信得過你。你快說啊?”許多女同事都催促起來了。
黃晉文淡淡的笑著說“安安。這可是關系到公司的重大利益,不可輕慢。朱經理說的對,你可千萬不要“感情用事”啊。你仔細想過沒有,姓江的所做的一切不見得是真心的,他對你好也不過是在做戲。他不過只是想博取你們的信任而已。你看看他是多么出色多么成功的在偽裝,看看周圍的人都被他騙的團團轉。到了這時候大家還護著他,被賣了還在這里幫他數錢。我真為你們感到可悲。你們難道不會自己好好想一想,這種人混到這里來能按什么好心眼?”
黃晉文這番話雖然有些偏激,但不可不說其中確有的入情入理,這話讓場面又有了新的變化。
不斷有人向我投來猜疑評估的眼神,安安也仰起頭來迷惑的看著我,甚至是古婼籬,楊爍他們都考量的看著我。
似乎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真正懷疑我所說,所做的一切。
世界上最毒的毒藥是人心,人心是最難看清的。
即使清楚的知道一個人在做什么卻無法知道那個人在想什么。
懷疑,誰都可以聽了那些話而懷疑我。連我自己都要因為黃晉文煽動的話而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帶有博取信任的動機。
但,古婼籬從未有過的不自信的眼神卻叫我心寒如霜。
有一件事我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那就是交付出了一顆心,一顆曾經掙扎過,逃避過,自欺過,嫉妒過,又因為得到而狂喜,命運之神卻將它瞬間撕碎,始終卑微著的心。一顆愛上她的心。
我知道他們在猜疑著同時也在等著我開口說點什么。
但我終究開不了口。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講,黃晉文說的沒錯,我是在騙他們。
我騙他們什么?
我的身份,我的過去,我的目的,還有什么?
“怎么,說不出話來了吧,心虛了吧。被我說中了?”黃晉文嘲弄的嗤笑道:“你們都看到了。這個人,從徹頭徹尾就是在欺騙每個人的感情。用他完美的偽裝,假善的臉孔,虛偽的話語,將每一個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根本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黃晉文望著古婼籬輕笑道:“或許為了某些目的,考慮到以后的退路,他也會使用一些迷惑人的伎倆呢。誰知道呢?”。
從來沒有什么的話能讓我這么難受。這些話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把帶刺的利鉤,字字刺入我心頭連血帶肉的剜出來。
我難受卻因為愧疚無法開口。
“閉嘴!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你的這些話叫誣告。”古婼籬忽然冰冷的喝止那個極力動搖她信心的男人,掃向他的目光帶著陰狠的殺意。
黃晉文,一個有狼子野心的男人也被這樣的目光嚇得頓時噤了聲。
氣氛突然顯得格外的凝重,誰也不敢開口,誰也不知該相信誰。
我抬起頭凝注著面罩寒霜的古婼籬,她卻連一眼也沒有看我,那雙寒幽深邃的眼眸里分明不是全然的篤定。
她…….受傷了么?我始終的沉默讓她受傷了么?
可是她還是……
幫我,即使她的眼神在受傷、失望。
我抬起頭看到每個人眼里的焦灼,掙扎,懷疑,不安。
安安的眼神也不再清朗堅定,似乎在掙扎著什么。
琛睿始終兩眼閃著幽寒的光凌厲的逼視著我,疑與怒交織成他冰涼的視線。
楊爍,我看向他的時候,他默然轉身,那道背影,異常的冷硬。
朱麗娜還在期待的望著我。
我,我都傷到他們了嗎?
我該怎么做?為什么無論怎樣都是傷害?
我問我自己你真的欺騙他們的感情了嗎?
不,我沒有!
心里的那個聲音多么肯定決然。
我不懷好心的接近古氏集團,但我沒有不懷好意的刻意接近他們。對安安的關心,和楊爍打出來的哥們兒感情,還有其他人的友誼以及對古婼籬深深的愛戀確是一分也不假!
想到這里,我深吸了口氣,望著眾人,異常堅定的開口:“即使有過欺騙,但我可以發誓我從來沒有欺騙過任何人的感情。”
“江大哥!”安安燦然一笑,仍然像以前對我笑得那樣天真無邪。
每個人幾乎都松了口氣,臉上露出輕松的笑容,還是信任,還是另我沉重內疚卻又感動欣喜的信任。
但此刻,我的靈魂卻像被魔鬼釋放了,突然間感到無比的輕松。
我承認了,我終于承認了,這句話我把一切都說出來了,不管他們聽不聽得明白前一句話的意思。
古婼籬朝我挑挑眉,痞痞的一笑。
我卻無可自抑的深深凝望著她,我突然發現原來她受傷的表情最讓我心痛不舍,即使前一刻我覺得她很可怕。
我終于明白,脆弱時候的古婼籬永遠能讓我無條件投降。
也許是因為常人的脆弱可以很普通,而高傲堅忍如古女王的脆弱背后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這大概就是每次看到酒醉的古婼籬緊蹙的眉頭都會忍不住伸手抹平的原因了。
我的肩膀被重重的打了一拳,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在靈魂被釋放的瞬間,我已經決定徹底的釋放自己。
至于凌靜我會拼了命保住她,只要能讓她自由,我可以做出任何事,付出一切代價,即使失去做人的尊嚴。
我沉靜的看著安安,我相信她看的懂我眼里的決然。
我淡淡的對她說:“安安,還是我自己說吧。”
我不想讓她有留下任何心理負擔,不希望把我的污濁沾染到她身上。
安安卻搖搖頭,眨巴之水靈靈的大眼睛說,“江大哥,你根本沒有看過那個錄像帶你怎么知道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