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卻搖搖頭,眨巴之水靈靈的大眼睛說,“江大哥,你根本沒有看過那個錄像帶你怎么知道是誰呢?”
我聞言怔住了。
只見安安轉身復雜的望著黃晉文幽幽的說:“黃大哥,我確實什么都沒看到,你讓我指認江大哥我,我實在做不來。”
會議廳里頓時響起一片抽氣聲。
我也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怎么回事?
“安安。你…….”黃晉文臉色灰白,簡直無法置信的瞪著安安,“你怎么能這樣?”
“雖然我一直很喜歡你,但我沒辦法,對不起。”安安星目凄楚,淚光隱約,突然難自處的轉身飛奔了出去。
“安安!”朱麗娜一臉擔憂,趕緊追了出去。
再次安靜下來的會議廳里,黃晉文像只斗敗的公雞,衰頹的低下頭,低垂的雙手緊緊握住拳頭。
突然,一陣狂笑從那顆垂下的頭顱發出回蕩在整個會議廳,“哈哈…..江紀悠,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招,果然厲害,我斗不過你!我到底還是斗不過你!哈哈……”
“黃主管,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內鬼的事我自會查清。公司的事務你可以先交給楊爍處理,我想你需要休息幾天。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散會。”古婼籬清冷的聲音響徹在偌大的會議廳,給這場迷離撲朔,扣人心弦的會議畫下一個句號。
出到會議廳,我像跑了一場馬拉松一樣的精疲力竭。
看著人群已經散了去,我輕輕靠在墻上,抬起頭茫然望著瑩白的雕花柱。
安安,為什么撒謊?為什么要那樣說?
就算我真的是無辜的,就算是黃晉文要她陷害我,對于一個愛著男人的女人來說,安安就算要維護我也絕對不會出賣黃晉文。
但現在安安卻陷害了黃晉文!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每個人都那么不可捉摸?
“在想什么?”。琛睿異常低沉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我紊亂想的思緒。
“沒,沒有什么。”望著那雙閃著異樣幽光的深眸,我有些不自覺的慌張。
“不要想太多了,總裁要見你,跟我來吧。”
“哦。”
我默默的跟在琛睿的背后,望著那道冷硬,肅殺,威寒的背影,心里不禁起了疑惑。
他是琛睿?
原來的琛睿性格雖然比較沉穩但和這些不存在普通白領身上的氣息根本搭不上邊。
如今這個人似乎已經不再是琛睿了?
“琛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我?”我低聲問。
琛睿驀然站住了,背挺得很直。
周圍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因為這場冗長的會議已經讓回家的人遲到半個鐘了,一散會人潮幾乎都爭先恐后的涌向大廈外面。
這條寂靜的走廊兩邊都是銀白的雕花柱,傍晚的余暉從高大的壓花玻璃斜穿進來粘附在柱身留下嫣紅中道道黑斑。
男人被拉長的影子一直延伸到他身邊左后側第五根長柱上面。
我站在他身后,間隔三根柱子,那道黑影從我腳邊穿過。
我低下頭,地上的陰影的衣角無風而動。
“為什么?”我苦澀的問。
男人的背影輕輕一顫,他緩緩的轉過身來,手上已經多了一把黑洞洞的HK-USP手槍。
男人戴上了一副冷酷無情的面具,或者該說是把昔日琛睿的面具摘下。
冷黑的槍口精準的對著我的心臟,琛睿低沉的說:“你的身份已經暴露,只剩下這一條路了。”
“你是他們的人?”
“你以為,他們對你能夠全然信任嗎?”
我苦笑起來,原來會這樣。
可笑我只是在擔心古氏的可怕,卻從來沒有想過那些人也不會太在意我這顆棋子的死活。
我舔舔干澀的唇,帶著幾分希翼望著他說:“那……我妹妹呢?能放過她嗎?她對你們一點作用都沒有,只是一個可憐的女孩。”
琛睿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黯然,輕輕的搖搖頭,淡漠的說:“她沒有什么用,卻有很大威脅。所以留不得。”
“告訴他們,我可以答應他們任何條件,只要放過靜凌。”我憤怒的喊。
“如果他們要你殺了古婼籬。你能嗎?”琛睿嘲諷的一笑。
不能,無論從哪一方面講都不能。
我搖搖頭,冷靜的說:“但我可以把‘雅典娜’最大的秘密給他們,條件是靜凌和我的自由。”
琛睿眼里滿是譏誚,冷笑道,:“你以為你還有和他們談條件的資格?”
我扶了扶眼鏡,從容的說:“我敢這么說自然不會拿不出那個價值的東西來。”
我向他走了過去,他戒備的緊盯著我,我淡淡一笑說:“琛睿,沒想到有一天,我們會變成這樣。真的,我希望當初不要認識你,我寧可你只是個陌生人。”
我看到他瞬間的凄然,我無奈的一笑,將夾在指甲里的一塊細微的芯片放在他粗糙的手里。
“這是四分之一的價值,我保證他們會感興趣的。”
琛睿睇了手心一眼,淡淡的說:“我們只有一個可以繼續留下,我就是那個間諜。你盡早脫身,免得……”
他似乎覺得話太多了,搖搖頭,轉身離開,夕陽的斜暉中拖曳著長漫陰影的男人漫不經心的拋下冷硬的話語。
“如果夠不到那個價值,希望我不是來取你命的人。”
我默默的仰起頭,望著天空。
紅彤彤的畫卷被濃重的陰云覆蓋了半幅,倦鳥飛過,宛如墨跡點點。
我低頭俯瞰高樓大廈下車水馬龍,路人匆匆,形形色色帶著生活的勞碌,不復生命之暇意。
世上的路那么多,為什么總有人走上同一條路。狹路相逢,卻又惺惺相惜。唉!我的路在何方,從此該何去何從?
“何去何從?”我扶著雕柱,低聲的問自己。
“你只能留在這里,哪里也不能去。”
古婼籬如一位從盧浮宮走出來的女神,言不盡裊娜娉婷與嚴圣,渺遠而難以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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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公司里又發生了一件事,誰也想不到琛睿居然就是那個內鬼。
內鬼已經潛逃出公司的事被媒體傳的沸沸揚揚,警方也加強搜捕卻沒有任何結果。
公司內部卻很少有人討論這件事。
因為琛睿已經走了,黃晉文也暫時被迫休假,而我,我也一通病假在家里休息了。朱麗娜也不再有心思談論這些事了。
公司里冷冷清清的,真正成了一個由機械工作的車間。
下班以后人人都早早回家。
隱隱的,每個人都感覺到公司里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不尋常氣息,就像山雨欲來前的寧靜,裹在風里的泥腥味正濃的令人難受不安。
琛睿的出逃,我的病假,怎么看都很不尋常。
至少疑點最多的人絕對不是琛睿,可他卻突然留下證據逃出公司?
我好好的一個人,前天還生龍活虎的在會議廳里做記錄,第二天就病得來不了公司。
我抬頭看看天花板上粘貼著的海報,我想我真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輕。
我渾身都沒有一點力氣,頭腦一陣陣昏昏沉沉的。
從一睜開眼就看著這塊天花板,始終沒能認出海報上的人來,更別說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前一刻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感覺到稍微清醒些的時候,我會努力回憶一下,
斷斷續續的,我勉強平湊出之前所發生的片段。
“你只能留在這里,哪里也不能去。”
“我不屬于這里。”
“可是屬于我。”
“婼籬,我,我必須帶靜凌走。”
“告訴我,你剛給了他什么?”
“對不起。”
“我要答案”
“我只能說對不起。我是個自私的人,你可以殺了我,但我求你讓我等到那個時候,等到我把她救出來。我可以隨你處置。”
“聽起來很不錯,可是你是不是查漏了一點,古家的人耐心很欠缺呢。”
“那你想怎么樣?”
“抱歉我必須讓你留下來。不過你放心,也許他們會對那東西很感興趣,還會來找你的。”
然后我就后頸一麻,眼前一片黑暗。
醒過來的時候就只看到天花板,因為我的脖子麻得根本沒法子轉動,我想是有人在后面給了我一劑麻醉槍了。
是誰?
有個人影在我腦海中閃過,我下意識的搖搖頭,把他從腦海里清除。
咦?脖子能動了!
我趕緊扭過頭看看周圍的環境,目光所到之處居然有些熟悉感?
這里是?
“怎么,不記得這里是什么地方了?”
古婼籬的聲音突然從另一邊傳來,伴隨著一聲門打開的聲音。
古婼籬來到我身邊,俯下身在我耳邊輕笑著說:“就算你不記得這個房間,總該記得這張床吧。”
我目光一掃,黑色的床?黑色的床!
我馬上想起來了,我居然還在公司里,這里是總裁的私人休息室。除了總裁自己有一把鑰匙之外沒有人進到過這里。
而上一次,我記得差點就在這里槍走火了。
我馬上想到,如果我在公司,他們想要剩余的芯片就一定要設法找到我。要找我就必須來公司,但這里可是古婼籬的地盤。
我知道他們一定能找到我,但我們的交易能否在古婼籬的眼皮底下成功呢?我心里默默的祈禱。
至于祈禱些什么連我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