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沒有想到裴傅芟會突然帶給我這么“大”一分禮,也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看到靜凌突然陷入生死一線的深淵。
此刻我有的只是無盡的恐懼和驚慌失措。
這可怕的晴天霹靂,比古氏大廈面臨摧毀那千鈞一發的時刻還讓我感到無力害怕。
當密室里恢復了靜謐,可怕的寒氣滲入我四肢百骸,凍結了我每一根血管。
我不明白,那些人為什么一定要苦苦逼迫兩個和他們的利益不相干的人?
此刻無計可施,既不能這樣等下去,又不能打草驚蛇。
望著密室里幾臺監視儀器,我像垂死的病人看到生的希望,急急忙忙沖過去將它們打開。
現在我一刻也無法忍受看不到那個危在旦夕的妹妹。
看著臥室里恐懼不已的靜凌,我的心一陣絞痛。這該怎么辦好?
大腦正混亂的一片,我的目光突然被熒幕上的“東西”吸引了。
勘察公寓四周的熒幕上出現一道熟悉的人影!
我馬上知道事情還沒有到完全絕望的地步,但仍然不會太容易。
迅速關上所有儀器,我輕輕闔上密室的門。
目前,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努力吸引住那個人的注意,也好讓他得手。
雖然希望不是很大,但我相信他。
更何況現在做什么都比在一邊干著急好。
從密室里出來,我拖動沉重的腳步走向臥室,每一步都好像踩在自己的心上。
站在門前,我強抑住狂跳的心帶來的不安,沉住聲對里面的人說:“趙洛行,有什么事你盡管沖著我來好了。難道你只能對付一個弱小的女孩而已?”
“哼,看來那個忘恩負義的家伙把我出賣了。一出事就這么著急要擺脫我,孬種!”隔著一堵門,那道扭曲的聲線確實屬于那個已經不完整的男人。
這兩人一拆伙,情況最危險的一定是趙洛行。他暗挑古氏,再次進犯古婼籬,古氏遲早會采取行動。而裴傅芟不想惹上太多麻煩,早就有抽身的準備。
趙洛行一定也早知道裴傅芟的如意算盤,所以他必然會有所行動。
可是他現在劫持靜凌到底想要干什么?
“趙洛行,你想要干什么?”我冷冷的問。
“我想看看這可愛的女孩怎么死在第一個開門的人手上,現在好像不能實現了,不,也許說不準呢。”房間里傳出來的聲音如同野狼般嗜血。
“趙洛行,放了我妹妹,我什么都可以答應你。”面對這么一個嗜血又瘋狂的人,我只能嘗試著放低姿態懇請他。
房間里的男人突然尖銳的笑了起來,“哈哈哈....那好,你現在打電話讓古婼籬一個人過來。”
原來他的目標還是沒有離開過古婼籬。
那么,他抓靜凌一定也是為了通過我把古婼籬引出來。
我抿緊了唇心頭涌上來陣陣苦楚,不,我不能再連累她。
依照他殘忍的脾性,古婼籬如果來了一定會有危險的。
一個男人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已經很無能了,怎么還能夠把自己的女人推向火坑?
可是我該怎么辦?
“怎么,你不是說什么都可以答應我嗎?”房間里的男人殘忍的笑道:“那就先來看看你妹妹漂亮的腦袋瓜怎么變成漿糊吧。”
“不,不,不要。”我感到一陣窒息的悶痛堵塞在胸腔,僵冷的手如果不是顧及到打開門后的慘劇早就沖進去了。
“哥!我好怕,好怕。”靜凌極度驚慌的聲音突然從房間里傳出來。
我知道趙洛行為了某種目的把靜凌口里的布塊取出來了。
聽著她無助恐慌的叫喊,我的心像撕碎了一樣的痛。我寧可現在躺在那里的人是我,至少不用仍受這種痛苦的心理煎熬。
“靜凌不要怕,哥會救你的,一定會救你的。”我唯一能做的是竭力安慰這個受驚的女孩。她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即使災難不斷,但從來沒有面臨這么可怕殘酷的威脅。
“快打電話!你猶豫一分鐘我就喂她一顆子彈。”趙洛行叫嚷的聲音極盡扭曲,像撕扯開的破布。
“好,我打,我打。”閉上眼,我感到渾身突然的顫抖,我沒有帶手機,家里的電話也被破壞成廢品。
我麻木的說:“我沒帶手機。”
“哼,別給我耍花樣,給他手機。”背后突然出現幾個大漢,其中一個拋給我一臺手機。
但他的槍也頂在了我額頭上。
果然周圍都有他們埋伏下的人。
確信了這一點,我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著按住那些數字鍵。
我原以為再次撥打這個熟悉號碼,必然是已經下定決心要給她一個幸福的承諾。
在答應肖子綺想一想的時候,我已經知道即使現實存在很多障礙,我也拒絕不了和她在一起的渴望。
可是天意弄人,我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是在這么難堪的境況中給的她打電話。
而且還是一個拉她陷入險境的電話。
“想個借口讓她二十分鐘之內趕過來,超過一秒你和你妹妹就死定了。”房里的男人陰狠的威脅道。
要用二十五分鐘從古園趕過來,必須五分鐘內從古園出發,而且還要飛車過來,任誰也無法在這么短的時間做任何準備。
這就是他的目的,讓古婼籬措不及防,好攻她不備。
我沒有忘記在此這前,我和古婼籬之間為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婚禮”陷入膠著狀態。
古婼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并不清楚。
但我知道現在打電話給她,她一定對我毫無防備,要一個讓她馬上過來的借口不是很難。
我沒有回答趙洛行的話,因為手機很快接通了,聽到這個沉穩熟悉的聲音,我霎時屏住了呼吸。
本該馬上想個借口,可是我現在什么都無法想,也不愿意想。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誰?”
我渾身冰冷而僵硬,古婼籬這個私人號碼只有很親近的幾個人才有。
我是她的私人秘書,也是在試用期兩個月后她才給的。
所以即使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也會接。
“我....”
我低啞的回應。
如果古如籬在我面前一定能看到我的表情有多么難堪。
“什么事?”古婼籬似乎有些意外,她的聲音凝重了幾分。
聽到她的聲音里的隱隱的關切,我再也說不出話來,喉嚨像被什么哽住了,一個音調也發不出。
“怎么了?”這三個字里已經透著疑惑。
頂在額上的槍朝我狠狠的壓了下來,扣住扳機的手指微曲,發出極其輕微的“咯吱”聲。
我動動唇,可是還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有什么事?”古婼籬低沉的問,透著幾分不耐。
恍惚間,‘雅典娜的葬禮’啟動那時,監控室里,心中默默許下的那則誓言,仿佛還在我的耳邊回蕩。
凝望著臥室的那扇像永遠都打不開的門,我的視線漸漸模糊了。
哽住氣,我艱澀的開口:“婼籬,我有話要和你說。”
“說吧,我在聽。”古婼籬淡淡的說,聲音清淡得像隨時會消失的輕煙。
我不知道她希望聽到什么,但我此刻能告訴她的只有這些。
深吸了口氣,我對電話另一端那個女人輕緩的說:“婼籬,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會和你結婚。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可知道,在你身邊我不會快樂。我是一個男人,男人需要自尊,需要驕傲,而我也需要自由。你知道你給不了我這些。而我也同樣知道我無法給你你要的幸福。婼籬,不要總是那么執著,偶爾放手讓男人自己決定自己,也放過你自己,感情太過執著不但會傷了別人,更會自己傷了自己。不要總讓自己活得太累,太辛苦。你曾經說過放下,放下這兩個字說得輕松,可你真的能放下嗎?沒有,其實你沒有那么瀟灑,你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你愛過的人,你總放不下,卻總想用傷害的方式讓對方知難而退,讓自己以為自己可以那么絕情。但是你的心其實比你想象的還要脆弱,愛一個人卻用你的驕傲去傷害他,其實你是在傷害你自己。婼籬,答應我,以后不要再傷害自己了。找一個真正疼惜你的人,理解你的人在你身邊好好愛你,珍惜你,給你幸福。我.....會時刻祝福你.....們。”
艱難的吐出最后一句話,我珍惜的靜靜聽著對方隱隱約約的鼻息。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直到我以為她再也不會開口的時候,里面突然冷冷的傳來一句。
“你已經確定了嗎?”
我的靈魂仿佛已經剝離了肉體,聽到這句話也能用僅剩的力氣麻木的應了聲“嗯。”
“那好吧,我不逼你。就這樣吧。”
她掛斷電話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命運真的很會作弄人。
緣分盡了,一切也該結束了。
事實并不若童話故事里那般美好。
兜兜轉轉一年,留下的只有那些美好而心酸的記憶。
“找死!”
猛然間,一陣刺痛伴隨著濃烈的暈眩感襲來,眼前一黑,我一個踉蹌幾乎栽倒。
刺痛的額頭液體流下來的感覺很鮮明。
我好不容易才站住腳根,腰側就被身旁那個男人再次重擊,這次“噗”一下摔倒在地。
腰側的疼痛讓我喘不過氣。一口氣還沒喘上來腹部就立刻承受另一個人落下的一腳,我悶哼一聲,蜷縮著身子承受他們突如其來的一頓毒打。
這種結果我不是沒料到,只不過我相信我還能撐過去。
突然,有人一腳狠狠將我踹到沙發邊,我的背部不可幸免的撞在茶幾上,玻璃碎落滿地。
忍住被玻璃扎入手臂的痛和背脊幾乎被撞斷的麻疼,我一聲不吭,雙手扶著破碎的沙發,極度艱難而緩慢的撐著兩條腿站了起來。
我明白此刻無論如何必須撐下去。也許我有更好的法子拖延下去,但對她,我已經沒有任何索取的能力了。
“好小子,看不出這么硬骨頭。”一個男人一邊冷笑一邊緩緩舉起他的槍。
“砰!”一聲,我勉強站穩的腳應聲跪下去,熱辣鉆心的痛從大腿傳來一直刺入全身每一根感覺神經。
即使我在突如其來的痛楚中拼命忍住不出聲,但那一聲槍響還是驚動了靜凌。
“不要!不要殺我哥!不要”靜凌在房間里撕聲哭喊起來。
只聽到槍聲的她做著可怕的設想。
有人一腳踹在我下頜,跪著的身體馬上失去平衡倒下,口腔里滿是血腥,我咬住舌頭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僅有的一點清醒。這點清醒讓我能清楚聽到靜凌歇斯底里的嘶喊。
“哥沒事,不要哭。”我咬咬牙,竭力安撫下靜凌。
靜凌聽到我聲音才放輕了哭喊。
此刻我趴在地上獲取短暫的喘息機會,一絲不得動彈,這一分一秒的喘息機會對我來說很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