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蘇木槿不愿意,卻也只能睡在瞳的懷里。
事實上,她睡得很香。
因為身邊的男人,讓她很有安全感,他完全可以保護她。
況且,他不會對她做任何過分的事情。
然而,此刻,萬籟俱寂萬物沉睡之時,綺云睡不著。
白天她在轉廊遇到醉月公主,行禮之際,公主借扶起她的工夫悄悄往她手中塞了張字條,隨后寒暄幾句便離開了。
那字條,要綺云后半夜去她房間。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綺云披了件外衣,低頭匆匆走了出去。
雖然最近府上夜巡人數翻了幾番,但王的貼身侍女大家總是認得,而且往常夜晚也會有丫鬟起來照顧主子,所以并沒有人阻攔懷疑綺云。
她四下張望了一番,便小心翼翼走進了公主的房間。
“你來了?”醉月輕聲問。
綺云關上門,應道:“是,公主。”
“過來,到我床邊來。”
綺云慢慢走了過去,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醉月公主這是要做什么。
走到床邊,醉月伸手便要拉她坐在床上,綺云連忙推辭:“公主,這不行,奴婢不敢。”
“讓你坐你就坐!快點!”醉月低聲吼道。
綺云只好硬著頭皮坐了下來。
“綺云。”醉月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如同對瞳說話的語調,甜得幾乎膩出蜜來。綺云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里暗說不好,果然,她接著說道:“我聽說你家里有位老母親,還有個挺清秀的妹妹是嗎?”
綺云渾身一顫,慌亂地點點頭。
醉月撫上她的肩膀,嬌笑道:“我有事情要麻煩你,所以,我把她們都安置好了,你只要專心替我做事就好,余下的不用操心。”
綺云的身子開始打哆嗦,她顫聲道:“公,公主,要奴婢,做,做什么?”
醉月拍拍她的肩膀,湊近她耳邊,小聲說:“那姓蘇的女人是從哪來的,什么背景?”
“奴婢,奴婢不知道!”
“好,不知道就算了。”醉月笑了笑:“你說,你那嬌滴滴的妹妹,若是賣到了這城里的青樓,能換多少錢呢?”
綺云一下子癱軟到地上,她泣不成聲地哭道:“公主,公主求求你!奴婢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醉月冷眼看了看她,一把將她拉起來。
“料你也不敢騙我,不知道也罷。不過,還有一件事,你一定可以辦得到。”
“什……什么?”
醉月從玉枕下摸出一個小紙包塞進綺云手中,“這里面,裝的是劇毒的藥粉,我要你,把它撒在那女人的藥湯里。”
“不,不可以!”綺云胡亂搖著頭,推開醉月的手。
“你有什么資格對我說這三個字!你是要你妹妹去做妓子,還是毒死那個和你毫不相干的女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醉月面目猙獰。
綺云的嘴唇顫抖著,她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
妹妹是她最疼愛的人,她做丫鬟也不過是希望多積攢些積蓄,為妹妹置辦一套體面的嫁妝,若是妹妹被送進青樓,一切都完了!可是,蘇小姐和自己又有什么積怨呢?
醉月見她猶豫不決,便柔聲道:“綺云,我知道你喜歡我瞳哥哥。”
綺云又是一陣戰栗,她使勁搖頭:“沒有!沒有!公主您可不能亂講啊!”
醉月仰頭咯咯笑了起來,突然,她死盯住綺云,雙目閃閃發亮,“都是女人,我怎么會看不出來,你最好不要在我跟前說假話!”
綺云心虛地垂下頭去,的確,她心里喜歡王,他那樣出色,卻又高高在上,她一個卑賤的丫鬟又怎敢高攀出身皇室貴族的他。她只能把那份感情埋在心底,每天用心照顧他就好。
醉月接著說道:“你想想,那女人現在就和他在一起,你睡在冰冷的下人偏房,她卻睡在你喜歡的男人的懷里。”
綺云有些難過,她一直在逃避這種感覺,現在卻被揭穿,一顆心血淋淋地展現在別人眼前,無遮無攔。
“拿上這毒藥,你只要把它撒在藥湯里,他還是孑然一人,你的母親和妹妹依舊在家里平安過日子。”醉月又把那紙包往她手里塞。
這回,綺云渾渾噩噩地接住了那毒藥,又渾渾噩噩走了出去。
房門剛剛關上,一個小巧的身影從屏風后走出,她輕聲說:“公主,那女人能這么容易被毒死嗎?”
醉月冷笑道:“應該不會,她看起來不是個普通的女人。況且,我并不想讓她就這樣被毒死。”
“那……”
“我自有打算。”
綺云從醉月公主那兒出來,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王的房間。
她只是悄悄站在門外。
突然,門閃電般打開,一把冰冷的劍直指她的喉頭。
她嚇得臉色慘白,張了張嘴,卻也沒有出聲。
瞳皺起眉頭,“綺云?深更半夜你來做什么?”
她后退一步,結結巴巴說道:“我,我睡不著,想過來看看,看看要不要端壺水。”
瞳冰冷的目光將她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不必了。”
他轉身關起門來。
房中傳來那蘇小姐含糊不清的聲音:“誰啊?”
“沒事,快睡吧。”瞳的嗓音溫柔,像是在哄一個孩子。
一行清淚從綺云眼中滑落。
月光下,她獨自一人踉踉蹌蹌向自己逼仄的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