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魔鬼”,不是別人,是蔡庭筠的第四個兒子蔡檗!今年十三歲,面紅齒白、星眸隆鼻的,表面看上去與一個英俊的小公子沒啥兩樣。可他說話那口氣,行為那作派,真是傳承了其父母的優(yōu)良傳統(tǒng)了。其父蔡庭筠的兇悍與霸道,其母“陪睡夫人”的狂妄與囂張,種種特質(zhì),在他的身上很巧妙地結(jié)合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個人神共憤的“小霸王”。
蔡庭筠領(lǐng)著大少爺蔡桀回鳳起國了,蔡燊也回宮繼續(xù)當(dāng)他的“侍讀書郎”。
此時的蔡府,除了十三歲的四少爺蔡檗及一些男下人外,其它全是如彩蝶般的女人,整個的一個女人國!
自從那天小皇帝龍行天撂下那句“到時一同進宮”的話之后,府內(nèi)的眾人看笑笑的眼神就更不一樣了,除了仍舊有的排斥、驚恐外,竟多了幾分羨慕與眼熱,主動找笑笑說話的人漸漸地多了起來,一個個貌似都很友好。
笑笑卻無所謂。沒人理她的時候笑著蹦蹦跳跳,有人圍著她的時候跳跳蹦蹦地笑著,她才不會為了別人而改變自已的生活模式與生活軌跡呢。
可四少爺蔡檗,卻至始至終將笑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每次與笑笑相遇,總是怒目圓瞪,就差沒把眼角撐裂到耳邊去。
這倆人肯定有十輩子的冤仇。私下有許多人這么說
額,笑笑也不是吃素的。不是與他針鋒相對地對著干,便是在暗處整他。比如,蔡檗好好地走著走著,頭頂上突然會砸下石頭塊來;掛在走廊上敬若父母的老鷹,突然一夜之間成了裸體的標(biāo)本,身上的毛不翼而飛;睡眼迷朦剛爬進被窩,一個盤著的冰冰涼涼的東西嚇得他魂飛魄散,吐著信子的彩花蛇正對他打著招呼哩……種種的種種,弄得蔡檗是又氣又怕,待他查明是誰干的時候,他將小狼女笑笑就恨進骨髓里了。
這天早飯過后,兩個冤家又在花園里相遇了。
笑笑今天算是遇見青天白日了。不僅不用受刑般地陪著小姐上課,待會兒還有一藍子的糖葫蘆進賬,她是越想越高興,跑進花園的深處玩起堆雪人來了。
連著下了半個多月的雪,鮮有人跡的地方,積雪已有半人多高,蓬蓬松松的,好似堆著雪白的棉花垛。
笑笑也不怕冷,脫掉外面的繡襖,只穿著一件粉色的緊身小襖,淺綠色灑花窄腿的棉褲,一付伶伶俐俐的打扮。搓了搓小手,便開始滾雪球。
滾啊滾,從這頭滾到那頭,又人那頭滾到這頭,不一會兒,一個柱體型的雪球便滾好了。
粗坯做好了,雕工便要開始。雕好了頭雕好了身子,笑笑看了看光禿禿的臉龐,雖用樹枝給雪人畫上了眉眼鼻口,卻一點也不明顯,“雪娃娃呀,你的臉看上去怎么好像被人打扁了似的?太難看了。你等著,我給你去找鼻子、眼睛去。”
廚房里的黑炭,可以用做黑眼睛,紅蘿卜,可以當(dāng)鼻子,嘴么,用干果代替……嘻嘻,就這樣辦。
待笑笑從廚房拿來所需要的東西及一個額外好玩的東東回到后花園時,笑笑的眼珠子差點掉地上了。
只見方才還好好站在那里獨領(lǐng)風(fēng)騒的雪娃娃,如今成了一灘雪泥!頭沒了,身子沒了,一只粗壯的雪手被甩在旁邊,顯得很無奈,很委屈。
“這是誰干的?誰把我的雪人摔死了?”笑笑將東西一扔,雙手環(huán)腰,東張西望地尋找破壞者。
“是本少爺干的,咋地,你有本事再來咬我啊!”從掛著枯黃藤條的葡萄架下走出一個人來。身著淺紫色棉袍,深紫色的長馬甲,上面繡滿了福祿壽三字。一頂狐皮帽遮住了大半個臉,只露出賊溜溜的一雙大眼玩味地看著笑笑。
他走到一定的位置便站住了。不能走太近哦,要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比較安全,被她逮住亂咬那也是件很痛苦的事。
笑笑聽聲音便知道是誰。她也不看人,從地上揀起那個粗大的紅蘿卜,捏在手里玩著,一邊朝那個人走去。
倒是那個人有些驚慌,一邊后退一邊罵道:“小狼女,死丫頭!你想干什么?”
笑笑這才抬起頭看了那個人一眼,眼里帶著慣有的笑意,將紅蘿卜往衣襟上擦了擦,張嘴就“咯吱咯吱”地吃了起來。臉上是一付很無辜的樣子:“四少爺怕什么呀?過來啊,咱們一起玩堆雪人吧?”
本以為毀了雪人笑笑會大發(fā)脾氣,又會象往常那樣又罵又咬人的。誰知今天跟沒事人一般,這倒出蔡檗的意料,他有些狐疑地站在原地。
笑笑卻站住了,她將大半個的紅蘿卜一扔,蹲下身子,將沒人踩過的積雪用小手掌一下一下地往自已的身前歸攏,殷紅的小嘴還不停地說著話兒:“狼媽媽,笑笑傷心死了,四少爺把小雪人摔死了,嗚嗚,你夜里去找他算賬,讓他賠笑笑的小雪人,嗚嗚......”邊念叨著,還不時地抽著鼻子,拿袖子抹著眼睛。
笑笑有個“狼媽媽”,這是個公開的秘密,雖說在府里誰也沒正面見過那位具有詭異色彩的“狼媽媽”,但大伙都相信其存在。
在雪原上喝著狼乳的笑笑,傳說母狼千里相隨哺育長大的笑笑,咯咯笑著爬墻上樹的笑笑,不高興抓住人便亂咬的笑笑……這個與常人不一樣的笑笑,她的一切所為都在向人們暗示,笑笑的身上有著狼性的印跡,這無異讓人更加相信“狼媽媽”的存在。
這個“小狼女”都如此可惡,那“狼媽媽”豈不是惡上加惡了?聽得笑笑叫“狼媽媽”晚上來找自已算帳,蔡檗心里有點毛毛的。
他訕訕地湊過去,但還是不敢靠近,“‘狼媽媽’在哪兒啊?它會聽你的話?”
笑笑手里忙活著,很認真地說:“‘狼媽媽’最喜歡笑笑了,笑笑又喜歡小雪人。所以,小雪人被你弄死了,笑笑好傷心,‘狼媽媽’看見笑笑傷心就心疼,心疼了就要生氣,一生氣就要找你算賬。”
這可不好辦了,這個“狼媽媽”被人傳得神乎其神的,它在暗處,自已在明處,萬一今夜來找自已麻煩可就怕死了。蔡檗想到這,口氣有些服軟了:“要不本少爺賠你個小雪人吧?”
言外之意是,這樣你就別把“狼媽媽”招來了吧?
“我考慮考慮。”笑笑心里樂開了花,嘴里還要刁難刁難。
眼看快到中午了,笑笑還在打著轉(zhuǎn)思考著。
蔡檗忍不住問:“還沒考慮好啊?”
笑笑抓耳繞緦,好像很為難的樣子,最后一跺腳,很帥氣地拍板:“好吧,看在你是少爺?shù)姆萆希瓦@樣辦吧。”
蔡檗聞言,喜出望外,將身上的棉袍、馬甲往地上一甩,異常細心地滾起雪球來。
望著蔡檗翹著個大屁股在雪地上爬過來爬過去的,笑笑坐在蔡檗的棉袍上,拿著一根枯樹枝,指著蔡檗呼來喝去的:“喂,到墻根下滾去,那里的雪厚……咳,你怎么這么笨啊?這么臟的雪怎么做雪人?……你太肥了,瞧你呼哧呼哧的,以后少吃點……”
蔡檗那個氣啊,恨不得將笑笑這個死丫頭拿來當(dāng)雪球踢!
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這雪球才算滾好。
笑笑站了起來,將地上的衣服扔給蔡檗:“你走吧,剩下的事笑笑自已做。你做的雪人,肯定比你還難看。”
蔡檗一肚子的氣實在無法再咽下去了,他沉著臉往園外跑,跑到離笑笑很遠的地方開始發(fā)飚了:“死丫頭,賤丫頭!待本少爺告訴娘去,讓她收拾你!”
笑笑嘻嘻地笑著,歪著頭看著蔡檗,突然像著了火似地大叫:“啊?四少爺,你的背后怎么有那么大的蝎子啊?快啊,它正朝你脖子爬去呢……”
蔡檗似乎也感到自身的后背有異常,這下嚇得臉色都變了,連哭帶叫地往外跑,“來人啊,快來人啊,救命啊……”
笑笑這才滿意地拍了拍手,站起來,準(zhǔn)備回屋,吃飯!
可有人又在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