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醫院還真是有緣??!隔不了多久就準時來報到,好像前幾天才出院吧!這沒事做又來了,好在這是在裝暈。
“醫生,你快看一下,醫生?!?/p>
我懷疑醫生看見我心里都會想:怎么又是她?。÷牭接鹞踅辜钡穆曇簦铱梢栽谀X子里刻畫出他著急的樣子,心里泛起了一小片感動。
呃……身體舒服了,身下柔柔的,很平坦,應該是被放在床上了,可惜我不能動,這個姿勢好難受啊!我的身體猛得一激靈,一雙手在我身體按了按,便松開了。隨后就傳來陌生的聲音。
“她是怎么昏倒的?”
應該是醫生才會這樣問吧!這時又一雙手在我的手臂上摸了摸,感覺到對方的手很細,皮膚很滑,料想應該是個護士。我的手上涂了一層液體,涼涼的……,是……是酒精,我一心只顧著裝暈,忘了還要打針了。媽呀!打針……怎么辦……怎么辦?,我最怕的就是打針,只要一想到一支五厘米長,又尖又細的針管插入自己的手,那一瞬間……我還在思想掙扎中,手上一陣痛楚,好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般,涼涼的液體注射進了我的身體,不用問了,一定是針管插了進來。我一咬牙,忍了過去,本來不是很痛的,卻因為恐懼心理而放發了痛苦。
“醫生,她怎么樣了?”
羽熙的聲音中充滿了擔心和期待,反而讓我有一些罪惡感。一雙溫暖的手緊握住我的手。
“哦!她的身體需要進一步檢查,不過現在初步判斷,她應該沒什么問題”
我根本沒病,就算你做全身檢查也未必能查出什么毛病來,反而還浪費了我家小熙熙的錢,浪費他的不也就是浪費我的嘛!
我還沒有想完,就聽見羽熙輕輕“哦”了一聲,暗罵他這個笨蛋,醫院是干什么的?不說得嚴重點,他能賺錢么?沐羽熙,你這個大笨蛋??!平時看起來精明得不得了,一到關鍵時刻就死機。
“等她醒了,你再來叫我?!贬t生的口氣很輕松,我聽了也暗自松口氣,起碼現在不用檢查。
“請問這是您掉的東西吧!”
“叮?!K鐺”
聽這聲音,是個年輕的小姐吧!應該是在對羽熙說話,后面那串“叮叮鐺襠”的聲音很熟悉,是那條鉆石手鏈。爸說這個東西對我很重要的,所以我就一直帶在身上,幸好沒有弄丟。
羽熙沒有回答,又聽見手鏈響了一個,是年輕小姐帶走了,還是……
“謝謝。”
羽熙的聲音很低沉,手鏈應該是在他手中了,那就沒事了,我可以繼續裝暈了。
一首不知名的鋼琴曲悠揚的響起,琴聲一瀉千里,我聽了舒心不已,乍一聽,熟悉得很,細想一番才記起,原來是羽熙的手機鈴聲。
“喂”
呃……,羽熙這個語氣有些沉,有些沙啞,他剛才還好好的,怎么一接電話就是這個口氣?
“在中心醫院。”
“嗯?!?/p>
“017”我的病房號?
“嗯”
“嘟……嘟”
電話里的盲音很大聲,我在床上都能聽到,電話完了后,他又一言不發的呆在我旁邊。過了好久,我睡也睡不著,又不能動,四肢酸痛了,我真的忍到極限了,再也忍不住了。剛想要睜開眼轉身,就聽見羽熙微弱的聲音。
“怎么可能?……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我不信,不可能……不可能”
羽熙喃喃的念著,聲音很低沉,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什么‘怎么會……不可能’他在想些什么???聽到他反常的話,我腦中冒出了一個巨大的問號,我也顧不了這么多了,微微睜開眼睛坐了起來看向他,佯裝毫不知情的樣子輕聲問
“我怎么在這里?”
他抱著我輕聲道
“醒來了就好?!?/p>
“羽熙,她是……”
“你這個小子,躲在這里做什么?快點跟我去參加聚會?!?/p>
從門口傳來兩個人的聲音,我和羽熙都朝門口看去,一位打扮很正統的大叔面帶嚴肅和幾分怒色瞪著羽熙,旁邊還有一位雍容華麗的貴婦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羽熙的爸爸,沐正遠,還有他的媽媽。她正用一種看火星人的眼光看著我,我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我沒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我靜靜的坐在床上,一時間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剛才羽熙是通了電話一會兒他們就來了,那么應該是他的爸媽正在找他咯。
沐正遠的眼光落在羽熙手上的鉆石手鏈上,我看了看沐正遠,把羽熙手中的手鏈拿了過來,帶在手上。
沐正遠瞳孔瞬間放大,嘴巴不停的顫抖,接著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目光如同X射線,兩眼放著精光說
“這是你的東西?”
明知故問嘛,不是我的我干嘛帶在手上啊,要是平時,我早就一翻白眼直接開罵了,可今天不行,今天是特殊情況,就得特殊對待。我乖巧的點點頭,然后微笑道
“是啊!”
生怕他懷疑是他兒子送給我的,我又加一句
“從小就帶在身上呢!?!?/p>
他半餉沒有說一句話,反倒是貴婦有些不正常,一把抓起我的手,激動的看著我凄聲問
“這個……真的是你的……是從小的帶在身上的對吧!”
呃……看她眼里閃爍著亮晶晶的光,我還是呆呆的點了點頭,羽熙他們家的人是不是都很怪啊?
“真的……真的是你??!我的女兒?。∠Р?,我的孩子。”
羽熙的媽媽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抱住我,嘴里還胡說八道的說我是她的女兒,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從神經醫院畢業的。
她在我耳邊放聲大哭,那音量驚天動地,我都差點被她震得七孔流血了。我看了看羽熙,打著唇語問
“喂,現在怎么辦???”
可是他根本就不理我,只是呆呆的看著我。沐正遠在妻子肩膀上拍了拍,我舉目向他看去,分明看見他微紅的眼睛。
我也不做任何反抗,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我渾身酸痛的時候,羽熙媽媽才放開手,笑逐顏開的看著我,有一時半會說不上說來,手都不知道該放那了。
怎么會這樣啊?是哪個精神醫院守護不周,把她給甩了出來?我強烈反對和不滿,對于這種不負責的行為,我們要給予批判的同時進行一系列的鄙視,藐視,以及無視。這不僅給全人類制造了一系列的麻煩。還使全人類的精神極度緊崩,我第一個站出來呼吁全人類站起來反抗精神病的入侵。
現在才發現我還有演講的潛力,掌聲!鮮花!
大肆宣揚了我們反神經病的思想后,我一翻白眼,無奈道
“伯母!不要這么熱情吧!”
我看著我手上的針頭,我到底是撥下來呢,還不不撥???呃……要是撥下來就會很疼誒,但是看電視劇里面撥針頭一點都不痛,而且還蠻帥的。我伸手摸了摸針頭,感覺不怎么疼,正準備收手時,一雙白皙修長的手猛的抓住了我的手,我的手一受力,把針頭帶了出來。
“哇!”
我失聲尖叫,那叫一個慘??!誰說電視劇里的帥啊?害死人了啦。床邊的三人馬上圍了上來,一個個都放出擔心的神色望著我,而我的目光直直的射想羽熙這個南極冰山。過了一會,我收回目光,揉一揉自己的手,似乎是沒這么痛了,便下了床。
我沒好氣的說“沐羽熙,我走了”
接著又很禮貌的對兩位長輩說道“伯父伯母,我走了,再見?!?/p>
嘿嘿!這招可是我對付長輩通用的辦法,而且屢試不爽??晌蚁袷菦]有意識到這個房間的氣氛,就要跨出門外時,沐媽媽的河東獅吼嚇得我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落美,你別走。”
真是倒霉,我看看了他們三個人,又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回去。哪有這么難纏的人?。?/p>
我‘誠意有佳’的看著沐媽媽輕聲問
“貴……伯母,請問您還有什么事?”
話剛出口,我想也想不到沐媽媽沒說話,半路殺出了沐正遠,他還是板著撲克臉。
“落美,這是關于你的身世,你必須要聽?!?/p>
可笑……我要不是看在沐羽熙的面子上,我早就撥腿走人了,但轉念一想,是有些奇怪,自始自終羽熙都沒說一句話,只是看著窗外,眼睛里面蘊涵著說不出悲涼。也許是受了這種氣氛的感染,我也變得認真起來,要說我的身世,我可是我爸爸媽媽一手帶大的誒!
我無奈的點點頭,又坐了回來。其實我也想聽一聽他們能說出什么花絲來。沐媽媽對我這種表現滿意的點點頭,然后語重心長的訴說起來
“你不是凌落美,而是沐惜彩,是我的女兒,你……和羽熙是兄妹關系?!?/p>
我的心猛抽一下,像是一把尖銳的利劍插在我的心上,只要一呼吸就一陣沒由來的巨痛,好像心就好割成兩半了一樣。我強忍住,聽她繼續說下去。
“當年,因為你爸爸生意失敗,欠了人家好多錢,就只好把你們兄妹兩送到了爺爺家里,沒想到仇家找到了爺爺家里,不得已爺爺又把你們兩個送了出去,是分開送的。后來我們遇到了亞氏集團的董事長,是他幫助我們,使我們的經濟周轉過來,之后我們通過仆人的指示找到了羽熙,再去找你時,卻……怎么找……也找不到了,我們還以為你……”
她聲淚俱下的哭泣著,眼列簌簌滴落下來,狀似斷線的珍珠,不斷的向下掉。我已經顧不上誰了,心里反反復復在重復著一句話:她說的是真的么?是真的么?
沐正遠繼續說下去“那個時候你們都才1歲多,今天本來是羽熙和藝櫻的訂婚聚會,可是他說什么也不愿意回去,這孩子,從小就有一副天生的倔脾氣,只要認定的事,無論誰也改變不了,我們早就答應了亞氏集團,兩家結親的事,我們總不能失信呀!畢竟人家當年那么幫助我們,所以我們原來是來找羽熙回去的,想不到在這里看到了你?!?/p>
“我為什么要相信你們的話,就因為你們的幾句話就決定了我身份么?我是不會相信的,更何況我是由我爸爸媽媽一手帶大的,對了,我還有個哥哥,凌賢在,聽過吧!就是那個歌星,所以,我不會相信你們的話,絕對不會?!?/p>
我目光堅定的喝道。我實在不敢說出一句不肯定的話,我怕我會被自己打敗。說出這些話,不僅是說給他們聽,也是在安慰我自己,要說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和身邊關心入微的家人都不是真的,我怎么也不相信,也不敢信。
“你的手鏈是最好的證明,是當年爺爺親手送給你們的?!?/p>
沐媽媽不知道什么時候停止了哭泣,滿臉真誠的看著我說
“現在打個電話給凌先生,問個清楚?!?/p>
我聽了沐媽媽的話,半信半疑的拿出手機,撥通了家里的電話。電話里傳了接通了的聲音,我緊緊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身體顫動,抓著手機的手在微微的抖動。
“喂。落美?。 ?/p>
電話里傳來了媽媽的聲音,聽到她的聲音,我的眼睛像進了醋一般的酸,直到嘗到了唇上腥甜的味道,我才漸漸松了力氣。
“媽,我……是不是你們不是你們親生的?”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我知道,這就是答案,這就是那個隱沒了十幾年的答案。眼睛不爭氣的落了下來,淚,輕輕敲打在我臉上,慢慢把我的臉浸泡在淚水里面。是真的,這才是真的。我活著到現在,只有現在才是真正的世界,真正屬于我的世界。我自嘲的笑著,我的心很疼,我不說話,默默的忍受著,淚水不知不覺也止住了。我苦笑著搖搖頭,先前那些幸福一掃而光,留下的全都是苦澀的味道。
十幾年原有的一切,在幾分鐘之內全變了,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人,嚴肅卻疼愛我的爸爸,和我同一陣線的媽媽,還有一直和我斗嘴的哥哥,都不是我的人家,而這里這些陌生人,卻是我真正的家人。
現在我什么都沒有了,就連唯一能讓我幸福的人都沒了,我還有什么?在這個世界,我所有的權力都被剝奪了,我是一個人,來的時候是一個人,現在還是自己一個人,我不想別人看見我無助的樣子,我不需要別人虛假的同情。他們都不懂,我是在笑,我笑我自己的多余,或許早在十幾年前我就要死的。
“惜彩,跟媽媽回家吧!”
“惜彩……”
我輕蔑的環視了他們一眼,淺淺的笑了起來,先是小聲的笑,到后來變成了大聲狂野的大笑,把這三個人視如無物的放聲大笑起來。還沒停止笑聲,我一個閃身沖了出去,剛好下去的電梯開了門,我迅速沖了進去。心里滿滿的都是苦澀,不曾悲傷,也不曾快樂,笑得那么牽強,何必要笑。
抹不平的傷,那就放在一邊吧!
忘不掉的痛,那就讓自己痛到麻木吧!
放不下的愛,那就讓它沉睡在心底吧!
無論是抹不平的,忘不掉的,還是放不下的,都要全部消失在腦海。我學會堅強。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一個人了,只要我有手有腳就能養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