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盛月陽感覺自己的心裂開了一條口,痛得她睜開了眼睛。原來是做夢,虛幻的夢卻有著真實的痛。等等……那是什么?是烤腸嗎?好像沒這么紅啊,有點像豬血,哇!那個離她不過兩厘米的猩紅怪物竟開口說話了,剛才一直驚魂未定的盛月陽此時更是心驚肉跳,“咻”地從床上躥起來。可這一躥不僅讓自己疼得齜牙咧嘴,更讓滿屋子回蕩起殺豬般的嚎叫。她趕忙使出牛勁拉起了被撞在地上的女房東。
雖然她盡量讓自己的動作夠光明磊落,但房東太太那雙警犬般的利眼在她身上依依不舍地游蕩,一臉搜油刮膏似的不懷好意。哎!如果老板娘的眼睛可以成為榨油機的話,估計自己早成白骨精了。
“老板娘,我收拾好了,這是租金,謝謝您一夜的照顧?!笔⒃玛栆荒樃屑ひ缘貙⑹种械拟n票遞給房東太太,風風火火往門口趕去,真不知道房東太太是不是練了凌波微步,至少也應該是踏雪無痕吧,盛月陽剛走到門口便覺得烏云密布,一抬眼,只見房東太太雙手叉腰,雙腿叉開堵在門口,活像魯迅筆下的圓規“豆腐西施”形象。
“小姑娘,還缺點什么吧?”雖然這聲音像包了層棉花一樣軟,但盛月陽心里還是“咯噔”了一下,“缺什么?”
“小姑娘還是學生呢,記性比我還差,我要跟你算一算賬?!崩习迥镄Φ蒙跏窃幃?。
不會吧,難道老板娘要記一撞之仇?都說草木無情,盛月陽想,她踩了草木這么多腳,撞了樹這么多次也沒聽它們抱怨一句,有情看來比無情更可怕啊。
“那,你住我的房子一晚上50快錢是沒錯啦,但你用了我的水,用了我為你準備的電燈,穿了我準備的拖鞋……”老板娘像脫了毛的牙刷,有板有眼地講了起來,還一本正經掰起了指頭。
“?。磕切┎欢际悄隳眠^來的嗎?”盛月陽更希望房東口中的“算帳”指的是打她一拳。
盛月陽的名字可不是蓋的,這種拖著箱子還跑得像只風火輪的速度莫非不是“日月之行若出其中?”實在是與老板娘進行的價還價太過激烈,不想時間老人便這樣揚長而去。這不,似乎第一天上學報道,她就得被蓋個“逃課積極分子”的光榮章。校園里早已空曠無人,她拖著大笨箱子馳騁主校道的聲音像達達的馬蹄后拖著沉甸甸的馬車。
不過,這達達的馬蹄是個美麗的錯誤,因為它造成了剎車失靈。一抬頭,她撞上一堵“白墻”,結果那“白墻”慘不忍睹地撲倒在地,身上還壓了一個人,更可憐的是背上的人身上還壓了一個笨得夠可以的大箱子。
聽到那“墻”,哦不,確切地說是一個穿著白衣服的人吃痛的呻吟,盛月陽掀掉背上龜殼一樣的箱子,滾落到一旁,從地上爬起來,也隨手生拉硬拽地把那人拽了起來,魔咒一樣叨念:“對不起,對不起……”
平生撞人無數,不撞不相識嘛!不過,估計撞了也不相識,盛月陽有招防身術,撞了人之后千萬別讓對方看清自己的面目,所以道歉的時候她都“羞愧”得抬不起頭來,從頭到尾只有一雙白球鞋進過她的視線。
那人是不是被撞傻了?抑或怒不可言?盛月陽本來做好了接受口水洗禮、惡語灌溉的準備,卻只聽見一聲氣流匯聚的淺笑之聲,是她聽錯了嗎?,那樣一聲淺笑,似乎濃得化不開,飽含深意;又似乎輕得捉不到,轉瞬即逝??傊?,這些不過是盛月陽繼續疲于奔命時的胡思亂想罷了,不過,如果不是怕留后患的話,她一定會看一看這位奇怪但很可愛的受害者。
“‘天門’一中,我終于來了……媽,你的母校,曼歌,我們的約定,你們還記得嗎?”他把目光從那個兔子一樣飛奔的女孩身上收回來。童年的快樂匯成久違的暖流淌過他冰封已久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