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雄雞唱出第一聲曉曲的時候,陸司音就已經從床上爬起。今天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日子,想必昨天自己來到天下第一莊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莊子了吧。
這個天下第一莊并不像是表面的那么光鮮,年紀輕輕風流倜儻的少主,老謀深算滿面迎春的管家,這個莊子里的水,還真的有點深。
“不過,既然來了”,陸司音想,“就萬萬沒有退后的道理。趁現在敵人還沒弄清自己的底細,自己還是先把這潭水攪渾了再說吧。”
“唉,”陸司音斜躺著,一只手撐在臉上,“想要過那種十分悠閑的人生,真的是很不容易啊!”
雙兒端著水走進房間,看見自家小姐這么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撲哧一笑,“我說小姐啊,你說說你現在這個樣子,哪還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
陸司音轉過頭,看著雙兒笑了,“我的好妹妹,你就是這么取笑你家小姐的嗎?你說說,你是不是皮癢癢了,離開將軍府太久了,都知道調笑你家主子了!看來,我不拿出一點點主子的威嚴,你這個小丫頭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啊?”
說完,她就飄過去捉弄雙兒,可憐的雙兒端著一盆水,哪是她的對手啊。于是,嬉笑聲傳遍了整個傾菏院。盆里的水灑在地上,漾起清冷的光,光里有這兩個少不經事的美女紅紅的臉。
梳洗妝罷,陸司音就拉著雙兒走出了傾菏院。走廊彎彎曲曲,不知通向哪里,陸司音拉著雙兒的手一路向前沖。
終于,來到一片還算空闊的園子。這里有許多看上去還不錯的花草,不遠處還有亭臺假山和小湖。雙兒道,“小姐,你看,這里栽種了諸多名貴花種,你說是不是哪位夫人的私人園地啊?”
陸司音轉過身,對著她桀然一笑,“不會的,雙兒,我都已經打聽好了。這天下第一莊只有一位女主人,就是莊主的母親關老夫人。關老夫人心地善良,勤心禮佛,現在正在慈安寺呢!”
雙兒摸了摸頭,“小姐,我還是不明白,即使老夫人沒有在這里,莊里的下人還是會把花園打理得十分整潔的啊!為什么你會說這里不是私人花園呢?”
陸司音笑了,“這里是私人花園,天下第一莊的。我的傻雙兒啊,我的意思是說,這里是天下第一莊,天下第一莊里只有一位女主人。而這位女主人呢,慈眉善目,是不會為難我們的。所以啊,我們就盡管玩吧!”
陸司音的話剛一說完,就有一個尖銳的女聲在喊,“放肆,是哪里來的野丫頭?”
陸司音聽了這句話,往聲音的來源處一看,只見一群人擁著一個紅衣女子浩浩湯湯地來了。
雙兒看到這里,拉了拉陸司音的衣角,“小姐,你說那是誰啊,怎么會有這么大的陣仗啊?”
陸司音握了握她的手,安撫她一下,“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有好戲登場了!”
雙兒聽了這句話,沖她眨了眨眼睛,陸司音狡黠一笑。
這時,那群人已經來到她們的面前。“放肆,見到萬小姐還不避讓!”
陸司音好整以暇地站著,“我向來只知道這天下第一莊姓關,沒想到還姓萬啊?”
那小姐似乎十分經不起激,“你……”
這時,她身邊一個嬤嬤一樣的人走了出來,“這天香園,我家小姐每天早上都要來逛一下。我家小姐身子弱,關少爺特地吩咐了,在我家小姐賞花期間,不允許外人前來打擾!”
陸司音聽到這里,總算明白了。看來這個嬤嬤是個精明人,第一話就告訴她,自己犯了錯,惹上了莊主心尖上的人。如果是尋常江湖人士,估計早被關悅的名聲唬住了。但是,她陸司音,又豈是這么容易打發的?
于是,她笑了笑,“原來如此,看來小姐確實是關公子心尖兒上的人啊!”
聽到這里,那位紅衣女子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把頭低了下去。
她身邊的嬤嬤看到自家小姐這個樣子,暗道她實在是不爭氣,要不然的話,夫人也不會特地讓自己過來盯著了。想到這里,她臉上堆著笑,說,“這位姑娘說哪里話,只不過是關少爺看我家小姐身子不好,才會特意如此。不過,看這位姑娘似乎是武林人士,所以才會如此不拘小節!”
雙兒聽到這里,笑了,“這位嬤嬤哪里話,天下第一莊是武林圣地,來到這里的想必都是武林豪杰,又怎能不是武林人士啊?”
陸司音聽到這里,笑了,暗道自己家的雙兒真是越來越有長進了。
那嬤嬤聽了,笑了,“是的,是老太婆說錯話了。不知兩位姑娘師出何門啊?”
雙兒聽到這里,笑了,她用十分溫柔的聲音說,“嬤嬤,我們家小姐的師門是不能隨便說給外人聽的。不過呢,我們家小姐也是關公子請來的貴客。還有啊,嬤嬤并不老,就不要在我們面前自稱老太婆了,免得不知情的人說你倚老賣老!”
那嬤嬤聽到這里,十分生氣,“你……”
那紅衣少女聽到自家嬤嬤氣急,于是開口道,“嬤嬤,你退下吧!”
她的聲音不緩不急,似一道清泉流進心里,有一種淡淡的甜。
陸司音這時候方才正眼看她,只見她臉如瓜仁,眉如墨黛,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勾人。陸司音嘆了一口氣,面對這樣的美人,難怪關悅都刮目相看了呢!
一襲紅衣將她單薄的身體襯得很有曲線,臉上的表情是未經世事的風情。這樣的尤物,她說什么,別人都會答應的吧。
陸司音嘆了一口氣,暗道自己千萬不要中了色毒。
那紅衣少女聽到陸司音嘆氣,便問,“這位姑娘,請問你為何嘆氣啊?”
陸司音聽到她的問題,笑了,“我是嘆姑娘如此絕色,卻被疾病磨折。不過我倒是通曉一點醫術,愿為姑娘你排憂解難!”
還沒等那位紅衣少女回話,她身邊的嬤嬤就道,“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野丫頭,我們家小姐的千金之體豈是你能碰觸的?”
雙兒正要說話,誰知那位紅衣少女卻先開了口,“嬤嬤,我都說了很多次了,這里不是家里,我也不是母親,不會由著你糊弄的!”
那嬤嬤聽到自家小姐這話,連忙低下頭認錯,“是,小姐說的是,奴婢只不過擔心小姐的身子,所以……”
那紅衣少女還未等她說完,就打斷她說,“你退下吧,我和這位妹妹很是投緣,想要和她單獨說說話!”
陸司音聽到這句話,很是吃驚,想不到自己也會令這位大美女如此上心。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那紅衣少女就拉著她的手,說,“妹妹,你不計較我這么稱呼吧。我是看妹妹年紀尚小,所以才會這么稱呼的!”
陸司音笑了笑,“江湖兒女,何拘小節,我是隆德十二年出生的,不知姑娘芳齡幾何?”
那紅衣少女聽了這話,掩著嘴笑了,“妹妹說話真是文縐縐的,我叫萬晚晚。看來我確實得叫你一聲妹妹,我是隆德十年出生的!”
陸司音聽到這里,笑了,輕輕地施了一下禮,“姐姐好!”
萬晚晚趕緊將她扶了起來,“說妹妹文縐縐的,還真是,好端端的行什么禮啊?不過,妹妹是哪家官老爺的千金,尚未及妣就出來闖蕩江湖了。恐怕,妹妹是為了逃婚才跑出來的吧?”
陸司音聽到這里,心里一震,臉上卻不動聲色,“姐姐說什么啊,什么官老爺,妹妹聽不明白?”
萬晚晚笑了,“妹妹何必裝糊涂啊,你看你施禮的姿態,哪是一般武林人家能夠教出來的?我曾有幸到過本朝相府做客,他家的女孩兒也是這么施禮的!其實,你家丫頭說話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你們身世不凡了。”
陸司音聽到這里,笑了笑,“何以見得啊?”
萬晚晚掩著嘴笑了,“哈哈哈,妹妹,你不必緊張。雖然這是天下第一莊,武林人士也向來和朝廷不對付。但是,這些都是男人們的事情,我們女人不關心這個。既然我說了出來,也是看妹妹人才風流,想和妹妹做朋友的意思。所以,妹妹不要想多了。”
陸司音聽到這里,沒有說什么。
那萬晚晚繼續說道,“你家丫頭氣度不凡,一看就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而且,她剛剛打發嬤嬤的那句話,不可謂不讓人深思。一來說明了你們出身不凡,二來將天下第一莊往朝廷的禍水上引。江湖人士對朝廷都避之不及,你說說,除了朝廷的人,誰會主動提起這茬?”
陸司音笑了,“聽姐姐這么說,倒顯得我家妹妹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哦?不過,姐姐雖然冰雪聰明,但是卻猜錯了我們的身份。我們確實與朝廷無關,我雖未及妣,但是師門規定,需在十三歲的時候出門歷練。要知道,學再多東西,若是不能學以致用,那么也不是拿不出手的。至于我家妹妹,并不是什么丫頭,我們是師出一門。只不過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學的手藝不同罷了!”
那萬晚晚聽得陸司音這么說了,也不強求,“妹妹說什么便是什么了,我們女兒家啊,也管不了那么多啊。”
說完,她咳了兩下,蒼白的臉瞬間變得嫣紅。陸司音看到這里,連忙按住她的脈。忽然,她臉色一變。
萬晚晚顯然注意到了她臉色的變化,于是問道,“怎么了,妹妹?”
陸司音淡淡一笑,“沒有,我只是感嘆,姐姐如此聰慧明朗的一個人,居然也有人居心險惡,想要加害于你!”
萬晚晚聽到這里,臉色一變,“妹妹,你說什么,我不明白!”
陸司音笑了,“罷了,姐姐說什么就是什么了吧,我們女兒家,不計較這個。不過,姐姐,你得和我一起去找關公子!”
聽到關公子這三個字,萬晚晚的臉紅得更厲害了。隨著她情緒的波動,她咳得也更厲害了。
陸司音看到這一幕,連忙說,“姐姐,你不要這樣子,情緒波動太大,對于你的身體并沒有什么好處!”
說完,她轉身就走了。
萬晚晚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呆了,雙兒來到她的面前,笑了,“萬姑娘,我師姐讓你跟著她去!”
萬晚晚聽了這話,疑惑了,“你師姐她是?”
雙兒笑了,“姑娘聰慧,我師姐正是莊主請來的神醫!”
萬晚晚笑了,“真是想不到啊,這么小的年紀,竟有如此才藝!”
雙兒淡淡一笑,“我師門人才輩出,師姐也只是剛剛出門歷練的。萬姑娘,請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