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清楚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面容暖意滿溢,劍眉橫臥,一雙深邃的丹鳳美眸多了幾份柔情,不似往日的深邃無波,那若點脂的俊唇,一抹魅惑的笑容洋溢其上,這讓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居然莫名的亂了節拍。
下意識的往后坐了坐,拉遠和皇甫珝的距離,隨即站起身來,暗自穩定心神,開口道:“王爺今日哪根筋不對了,你要娶我?”
盡管語氣平靜,皇甫珝還是從她的話語中捕捉到她的狼狽。站直了身,擒著笑,定定地鎖住步清楚,一字一句地說著:“本王說一不二,我要娶你!”
看著眼前笑意盎然的皇甫珝,步清楚腦子浮現的是今日午膳之時,皇甫珝聽見聶勝說起那姑娘時眼里閃現的那抹驚喜的神色,譏諷道:“娶我?憑什么?”
“本王有錢有權還有色。”皇甫珝面若春風。
“庸俗!”步清楚嗤鼻。
“再加上我的心和命如何?”皇甫珝說著,一步一步地走向步清楚。
“王爺,你的節操呢?”說著,步清楚不動聲色地往屋門靠去,繼續拉遠和皇甫珝的距離。
“節操是什么?”看著步清楚漸漸向屋門靠近的身姿,眉梢一挑,大步走到屋門處,伸手橫亙在敞開的屋門之間,攔住了出去的路,半瞇著眼,邪笑著仍舊看著步清楚,繼續說道:“對你我應該有節操么?”
步清楚看了眼皇甫珝攔路的手,嘴角一揚,笑意盎然地走近皇甫珝,微微點了點頭:“王爺想過娶我的后果么,別忘了,司徒蓮楚是我,而司徒蓮楚是什么樣的身份,王爺,這不用我來補充說明了吧,王爺想引火燒身么?”
皇甫珝低頭,伸手挑起步清楚的下顎,邪魅地說道:“這并非本王娶你的阻礙。”
步清楚冷冷一哼,推開皇甫珝,往后退了幾步:“王爺就這么看上步清楚了?”
“本王的意思還不夠明白么?”
步清楚卻是淡淡地回道:“可惜,我沒看上王爺。”
皇甫珝卻是不以為然:“以后有的是機會讓阿步看上本王的。”
步清楚正要回話,一陣腳步聲漸漸傳來,少女曼妙的嗓音響起在屋外,只是那話就不曼妙了:“出來,給本公主出來!”
聞聲,屋內方才還在談話的兩人齊齊將眼看向正怒氣沖沖朝著這邊來的三公主風凌蓉。
聶勝心里哀嚎,在后頭緊緊跟著,面上一副吃了黃連的表情。
風凌蓉在看見屋內兩人的那一刻,情緒再次爆發:“步清楚!你居然欺騙本公主!我要讓父皇治你的罪!”
一看是風凌蓉來了,還有那滿含怒氣的話,步清楚只覺得問題大條,眼角瞥見皇甫珝此刻眼里居然有了看戲的神色,轉念一想,開口道:“三公主這話說的就有些過了,我從未想過要欺騙公主,這中間的苦衷王爺從八年之前便知曉了。”
一聽這話,風凌蓉自然是聽出來了意思,這話明著告訴自己,自家的五哥皇甫珝從一開始就知道步清楚是個女子,然后在知道自己對步清楚的那份心思的情形下卻還是沒有告訴自己步清楚的真實身份。
風凌蓉跺了跺腳,指著皇甫珝,怒氣沖沖地說:“五哥哥,原來你一直都瞞著凌蓉!”
跟在風凌蓉身后的聶勝看見這眼前的場面,頓時知道不妙,這可不好收場啊,但是自己又是什么都做不了,只好干著急了。
皇甫珝見步清楚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態,明顯就是隔岸觀火般地等自己和風凌蓉解釋。
他將視線對上風凌蓉,見風凌蓉一臉的憤怒委屈交加,看著自己的那雙杏眸也漸漸染上了氤氳,突然大大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五哥哥的用心良苦為何蓉兒不懂呢?”
風凌蓉頓時一愣:“這又作何解釋?”
皇甫珝看著風凌蓉,語重心長地說著:“當五哥哥得知凌蓉你的那份心思之時為時晚矣,怕你傷心,五哥哥一直在尋適當的機會告訴你實情,卻是苦于毫無良機;凌蓉大可想想,往年的武考從無皇室之人參考,可是五哥哥卻去了,為了什么,為的就是凌蓉你希望阿步去參加武考,而五哥哥去就是防著阿步真當了武狀元被你召為駙馬。”
話說到這兒,步清楚也察覺出風凌蓉眼里涌現的淚光漸漸淡去,居然聽到金金有神了,不由得嘴角抽搐,果然是小女生最好騙。
皇甫珝繼續款款道來:“沒成想你竟是當真去父皇那兒討要到賜婚的旨意,為了不讓事態越發不可收拾,昨日殿封之后今日五哥哥便去了太子皇兄那兒,讓太子皇兄同你說明了所有,哎,五哥哥獨獨鐘情阿步,這么多年的斷袖謠言就可見其一斑了。”
不理會步清楚投射向自己殺氣越來越重的視線,皇甫珝繼續發揚自己的悲情路線:“她想女扮男裝,好,本王頂著欺君的頭銜隨她意;她想參加武考,好,本王繼續頂著再犯欺君之罪的風險仍舊隨她意;若是沒有阿步,本王……”
“五哥哥,不要說了……”風凌蓉再次淚光點點地看著皇甫珝,只是這次卻是被自家五哥的深情感動的,說道:“誰說皇室之中沒有真心,毫無真情,凌蓉就說五哥哥是不一樣的。”
聶勝聽的也是一臉的黑線,嘴上嚴重抽搐,心里想的是:三公主,您就沒發覺,王爺已經把您的問題給繞過了么?
“再說……”皇甫珝突然握住步清楚的手,含情脈脈地望著步清楚的雙眼,溫柔地說道:“我與阿步也早就有了夫妻之實。”
步清楚:“……”
風凌蓉:“……”
聶勝:“……”
待反應過來,風凌蓉取出帕子抹了抹臉,一揚小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凌蓉每每對楚姐姐眉目傳情之時,楚姐姐都是視若無睹毫無知覺,如今凌蓉算是知道緣由何在了。”隨即豪氣擺了擺手:“凌蓉也不是扭捏之人,既然知道了來龍去脈,凌蓉又怎么能不成人之美,楚姐姐,有夫如此,凌蓉好生羨慕。有楚姐姐當王妃嫂嫂也不錯,凌蓉這就進宮去和父皇說去。”
不由分說,如來時一般,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步清楚已經無力再說什么了,一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嬌生慣養的女孩子,皇甫珝一開始就聰明地選擇走悲情路線,只是步清楚沒想到居然這么快就被繞過去了,果然是養在深閨不識人,見的世面太少了,不能怪。但是皇甫珝……
陰測測地目光對上皇甫珝,步清楚語調悠悠地說道:“王爺今日的所作所為不覺得節操盡無么?”
皇甫珝心情大好,不緊不慢地回答:“今日本王不需要節操。”
“有時候過于自負會作繭自縛,我會讓王爺后悔娶我為妻的。我向來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步清楚看著皇甫珝,挑釁道。
不遠處的聶勝聽到這話,看步清楚的神色似乎不是在鬧著玩,當下就要開口替皇甫珝辯解:“其實當年削藩,長青王……”
“阿勝!”皇甫珝目光掃向聶勝,盡管皇甫珝眼里的警告,只得禁聲。
對于這一幕,步清楚的心里卻泛起了漣漪,面上確實不動聲色。
關于自己查詢到的當年有關削藩一事,確實皇甫珝參與了,只是卻是在宮中密議,參與的只有四大將軍王,風驚瀾,皇甫珝,六個人,對于談論的內容其實她知道的還很模糊,難道這中間她遺落了些什么么?看今天聶勝的剛才被打斷的話,可見他一定知道些內幕,既然皇甫珝現在不讓他說,那么自己以后要找機會從他那里探探口風。
這時,笑蘭來了,一見皇甫珝便開口道:“王爺,永少爺來了,如今在廳堂里候著呢。”
皇甫珝微微頜首,臉上方才的笑早已不復存在,淡淡開口道:“阿勝,我們走吧。”
隨后望了眼步清楚,猛地附在她耳畔說道:“我是真心的。”
話音一落,便大步地走出了屋門。
聶勝深深地看了步清楚一眼,也是快步跟了上去,笑蘭卻是一頭霧水地同兩人一同離開了。
步清楚輕撫上面頰,只覺得臉上竟是微微有些發燙,耳畔似乎還能感覺到方才皇甫珝噴灑的溫熱氣息。
喃喃低語:“一天的時辰還未過,應該是媚香還未完全消去的原因,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