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又過了七日,這日是周阿嬌的頭七,梅婉一大早帶著來弟悄悄的來到周阿嬌墳前拜祭,面對墓碑她哽咽道:“大姐,我帶來弟來看你了,你放心,我會視來弟如己出,把她撫養成人,別對世間有牽掛,放心走吧。”
來弟默默流淚,為周阿嬌擺食,嗚咽道:“娘,娘,我好想你。”
梅婉輕摟著來弟道:“不哭,今日是你娘的頭七,不能說這些讓她牽掛的話,要說些好話,讓你娘親走得放心,早日投胎。”
來弟聽了重重點頭,不舍道:“娘,來弟會乖乖的,你不要擔心我。”
梅婉憐愛地摸著來弟的頭發,突然一陣聲響,她慌忙起身擋住來弟,生怕是侯家人要搶來弟回去,看見來人是候素珠松了一口氣,繪紅來回看了一眼,會意哄著來弟走了。
候素珠提著一個食盒,站著不動,低垂著頭小聲道:“我想給大嫂送點吃的,可以嗎?”梅婉道:“當然可以。”說完正打算走,候素珠突然叫住她:“等等,小嫂,我想和你說些話。”
梅婉想了想道:“好,你先祭拜大姐吧,我等你。”
候素珠欣喜的應聲,轉身鋪開食盒。
梅婉本不想和候家有多少關聯,周阿嬌的離世將一切恩怨都劃上句點。可是候素珠是個例外,她很想問一問她,是不是真的已經原諒候家當初的所作所為,如果沒有,梅婉會盡力幫她討回公道,一如當年她對候素珠的承諾。
候素珠簡單的拜祭完周阿嬌,唯唯諾諾的希望梅婉跟她去一個地方,梅婉不作他想,墳場確實不適合說話,就隨著候素珠走了,一路上候素珠都沒有開口說話,梅婉問道:“你這兩年過得還好嗎?”候素珠的背影一僵,慢慢地搖頭,腳步不停,不久傳來她嗚咽哭泣的聲音,梅婉幾步跨上去:“你沒事……”
“不要!”候素珠大聲的阻止還是晚了一步,梅婉一腳踏進了一個捕獸夾里,她彎腰查看的一瞬間,頭上一記重重的悶棍把她打倒在地,她癱軟在地,痛得神志不清,只感到黏膩的液體爬上了她的臉,順著臉頰滴落泥土中。
模糊的視線中,兩個男子得意的笑著,候素珠跪在地上哀求,被一腳踢開,一個男子淫笑著解著衣衫,候寶日的聲音森森傳來:“不想做候家的人,可由不得你了,二哥,看你的了。”
梅婉聽出了候寶日的聲音,眼見著一個赤裸的男子向她走了,她大叫著“不!”昏了過去。
身體不受控制的晃動,她好害怕,叫著齊瑞之的名字,救我,救我。
頭上一個聲音溫柔的傳來,反反復復:“梅姑娘,別怕,沒事了。”
乾寶在梅婉中了埋伏的那一刻就想下去救她,奈何齊瑞之曾經囑咐他不能暴露在梅婉面前,猶豫之間候寶月已經解開了衣衫,一步步朝梅婉走過去,乾寶不再猶豫,飛掠下來,一腳踹開候寶月,劍鋒出鞘,從候寶月下體劃過,鮮血淋漓,候寶月又驚又痛,立刻昏死了過去,候寶日咋見乾寶出招又狠又快,嚇得連滾帶爬的逃了。乾寶沒有追他,而是抱起梅婉急速離開,當務之急,他要幫梅婉療傷。候素珠在旁瑟瑟發抖,對著血染一片的候寶月無措的哭泣。
乾寶帶著梅婉回到大宅,還沒進門聽到里面竟有男聲傳出,乾寶為保安全,側耳在外仔細傾聽,當他聽到回春藥爐竇大夫的聲音,喜不自禁。輕輕把梅婉放在門外,重重拍響大門,繪紅正高興的聽大夫罵罵咧咧的聲音,突聞敲門聲,走到外面問了句:“誰?”她連續問了三遍都沒人應聲,正猶豫要不要開門,秦無恙興奮地走出來,急切道:“是不是婉娘回來了?”
沒等繪紅阻止秦無恙就打開了大門,他太想念梅婉了!仔細看了一圈,喃喃道:“奇怪,沒人啊。”他正在疑惑間低頭一看,嚇得面無血色,跪在地上慌亂道:“婉娘,婉娘……大夫,大夫,快出來。”
竇大夫氣沖沖的出來:“你還有臉叫我,你……”他看到秦無恙懷中的梅婉,表情一沉,急忙過來就地查看梅婉的傷勢,繪紅眼眶通紅:“大夫,怎么樣了?”
竇大夫沉思半響:“先扶她進屋,家里有沒有布條,沒有就從衣服上剪下了,快去。”繪紅急急忙忙踉蹌著跑回屋里,竇大夫跟進房,對秦無恙說:“村里有沒有大夫,我需要草藥。”
秦無恙道:“有一個,我知道他家在哪!”
竇大夫道:“很好。”竇大夫接過繪紅遞過來的布條,把梅婉包扎好,馬不停蹄和秦無恙趕去村里的大夫家,搜刮了一遍草藥用在梅婉身上,總算穩定住了傷勢。
竇大夫道:“我看到院子里有雞,殺了和著這包藥一起燉,給她先補血。傷勢勉強穩定下來,但是后續的藥材不夠,得回梅郡拿。”
秦無恙定定在床邊看著梅婉,一動不動,看著他凄清的背影,竇大夫推了他一下:“人沒死,但是你要是現在不送我回梅郡,她就不知道會不會死了。”
秦無恙緩緩轉頭看著竇大夫,繪紅被他凌厲陰鷙的眼神嚇得不輕,竇大夫絲毫不懼,冷笑道:“怎么,想把怒氣撒在我身上,還是想從我這里聽好聽的,都!沒!有!”
秦無恙閉上眼,收起他憤怒的眼神,誠摯道:“大夫,對不起,我這就送你回去。”
“這就對了,冷靜才是你該有的。”
在竇大夫的催促下,秦無恙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繪紅看不下去推著他離開:“快走吧,拿藥要緊,別耽擱了。”這才把秦無恙和大夫送走。
繪紅在床邊坐下,握著梅婉的手,忍不住輕輕啜泣道:“梅子,你一定要好起來。”繪紅一面提心吊膽照顧梅婉,一面心急如焚等著秦無恙他們回來。
突然,繪紅后腦一痛,失去了知覺。乾寶輕輕把她扛出房間,和來弟放在一起。
齊瑞之收到乾寶的消息,心神難安,馬不停蹄趕過來。他坐在床前,看著面無血色沉睡著的梅婉,心里一陣一陣銳痛,濃重的哀慟和悲傷深入他的骨血,融入他堅硬的心,一向堅毅剛硬的臉上流落出害怕之色。
乾元小心提醒道:“大少,先讓大夫看看梅姑娘吧。”
齊瑞之側身點頭,沒有離開一步,乾元牽著蒙住眼睛的齊府專用大夫來到床邊,搭上梅婉的手,老大夫診脈過后,長呼一口氣,出診多年還沒見過如此陣仗,好在有驚無險。他道:“大少放心,這位姑娘得到了妥善的救治,除了失血過多,好好調理并無大礙。”
齊瑞之不放心道:“她頭上的傷勢你確定無礙?為什么現在還未醒!”
老大夫肯定道:“老夫確定,頭部血液運行順暢,并無阻礙,傷口只在淺表,只是傷到大穴才會出現暫時昏迷,況且失血過多,身體需要恢復,如無意外,明日可醒。”
大夫言之鑿鑿,齊瑞之才放心,讓乾元帶大夫去熬藥,自己留在房間陪伴梅婉,齊瑞之譏誚道:“看上去聰明,實際上怎么這般笨,隨隨便便就中人圈套,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床上的人沒有像往常一樣氣悶的憋著氣,也沒有婉轉的反諷回來。齊瑞之心疼得厲害,他把頭壓在梅婉手上,久久不動,喃喃道:“還好你活著。”
乾寶在門外小心道:“大少,有人朝這邊來了。”
齊瑞之將梅婉的手放回被子里,深深的注視了她一眼,起身離開,再沒有回頭看一眼。
“藥換好了嗎?”
“換好了。”
齊瑞之轉向乾寶:“來得是誰?”
乾寶道:“候正長一家,氣勢洶洶的過來了。”
齊瑞之冷笑一聲,眼底迸射出弒人的火焰:“我還沒去找他,他倒找上門來了,乾元,好好照顧老大夫,把守在外的晉福、晉得一起叫過來,廢話不說,把候家的人綁著帶走。”
候家的人剛鼓起勇氣打算拼死闖進兇宅,一進門什么都沒看清,就被當頭套著布袋拳打腳踢,奄奄一息之際幾人被綁著繩子拖著走了很長很長的路,腳下痛得失去知覺,最后連哀嚎的語氣都沒有,痛暈了過去。
一盆水將候家眾人澆醒,看到齊瑞之的一瞬間,候家的人臉上血色盡退。房間四周掛著各色帶血的刑具,齊瑞之正用一種兇殘、惱怒、厭棄的目光看著他們。
候寶日牙關打顫道:“齊大,大……少,您……怎么……會在這里。”
齊瑞之漫不經心地說:“是我把你們帶到這里來的,你們應該問,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候老夫人哭喊道:“大少,我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唔”噼里啪啦幾個清脆的巴掌把候老夫人打得滿嘴鮮血,打掉幾顆牙。
“吵什么,喊什么!”乾元罵道。
候家人一時寂靜一片,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齊退之突然嘲諷的大笑:“你們根本不配我親自動手,乾元你收拾他們。”
候正長嚇得大聲道:“齊大少,我們并沒有得罪你,你放過我們吧。”
齊瑞之歪頭看了他們一眼:“問閻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