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什么忙?姑娘說來聽聽?”那男人見方諾只是俏皮可愛,清麗脫俗,卻不像是狡詐多變的丫頭,索性急急的問著。或許她真有什么難處,自家幫個忙,能得些實惠,也算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了。
“我說買驢,可是我身上盤纏不夠,而且還想要借宿一晚。這個晚上我做些準備,明兒一早去籌錢,中午回來把驢錢給你們,行不行?”方諾怕這家誤會,又急忙說道:“我身上帶著干糧,只求一席之地。另外借紙筆用用,我做好準備,明兒自然能籌到錢的。再不濟,也夠這一晚的宿費了。”
這家男人聽了有些失望,不過也是老實本分的人,知道方諾主要是想借宿,也不為難,對那婦人點點頭,沒說什么,獨自嘆氣進屋去了。
那婦人倒是更熱心些,聽方諾剛才的話也算是誠懇,過來拉著方諾的手,照直說道:“姑娘原本一番好意,我們都知道。借宿也不是大事,別說錢不錢的,且跟我來吧。只是我家簡陋,沒有多余的空房,你只能和我三個娃兒住在一起,不知道妥不妥當。”
方諾看了一眼那兩個半大小子,大的十歲左右,小的六、七歲,大的懷里抱著的小女孩也就兩歲多,都是孩子。點點頭:“當然行,沒什么不妥,謝謝嫂子了。”
“行了,姑娘跟我進來吧。二娃,把你鋪蓋挪到你哥床上去,你的鋪今天借給這個姐姐了。”
那六、七歲的小子應了一聲,先一步跑進西屋去了。方諾跟著那婦人進去,就見那小子已經把一床破舊的鋪蓋卷起來,正往另一張木床上搬。
屋里家具簡單,但很干凈,雖然床鋪、桌椅都是又破又舊,可那桌面擦的都露了白茬,一見就知道這家婦人干凈利落。那床上的被褥也干凈,雖然打著補丁,可帶著一股子皂角的味道,顯然是經常漿洗的。
那婦人叫方諾先坐,她自己從另外一屋抱了床被褥過來。方諾一見,竟然是八成新的。
就聽那婦人說道:“這床被褥還是我嫁過來的陪嫁,當時沒怎么舍得用,收起來打算以后給小丫用的,丫頭大了總不能都是破舊的。姑娘若是不嫌棄,就湊合睡一晚上吧。”
“怎么會嫌棄,謝謝嫂子了。我叫方諾,嫂子叫我小諾就行了。”方諾真心感謝,伸手接過來,自己鋪在了床上。
那婦人又在屋子中間扯上一塊布單,算是把方諾這邊和其他兩個小子的床鋪隔離開了,倒是細心。方諾連聲稱謝。
“姑娘歇著吧,我給你熱點飯菜。既然住下來就是客人,別見外就成了。”那婦人轉身要走,又回頭補充一句:“我們當家的姓李,你叫我李嫂子九成了。”
方諾謝過了李嫂子,一抬頭,見那叫“二娃”的半大小子好奇的站在一邊,盯著自己。二娃雖然黑瘦的,可一雙眼睛晶亮,看著很有精神。
方諾招招手,叫他過來問道:“二娃,你家有紙筆嗎?姐姐借來用用。”
“沒有,不過鄰居大狗子家有,我給姐姐借來去。”二娃很熱情,也是個爽快機靈的小子。答應一聲就跑出門去,不一會兒就拿著紙筆跑了過來。
不過把紙筆放在桌上,二娃表情有些為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方諾知道他有話,問他道:“二娃也別見外,有什么話和姐姐直說吧。”
“嗯,就是……,這紙筆矜貴,大狗子他爹說借了要還的,姐姐省著點用。”
二娃的話讓方諾心里一澀,喉嚨有些發哽。摸了摸二娃的腦袋點點頭:“放心吧,姐姐借了就會換的。籌到錢,給二娃和哥哥、妹妹留下買紙筆的錢,以后你也學著寫字、讀書,將來就有出息了,爹娘、妹妹都不受苦。”
“謝謝姐姐。”二娃很高興,執意留下幫忙。方諾就叫他幫忙把紙裁成小紙條,她自己蘸著墨汁,一張張的寫了起來。
“小諾姑娘,你這是……”李嫂子端著飯菜進來,看到方諾伏在桌上正寫著,他家二娃也弄了一臉的墨汁,不知道這是干什么的。
“這就是我籌錢的法子啊。嫂子信我一次,明兒肯定能行的。”方諾笑笑,低頭又寫。
李嫂子放下飯菜的時候看到方諾在那紙上寫的都是些個數字,不知道方諾這是什么意思。可又不好再問,搖搖頭出去了。
方諾忙叫一聲:“李嫂子,記著那驢給我留著,可別埋了。蓋些干草,就讓它在棚子里睡一晚上,明兒我真心拿銀子買了的。”
“啊?知道了。”李嫂子隔著門答應一聲,可聽著聲音里滿是詫異。
二娃捂著嘴一笑,問方諾:“姐姐,你說死驢真的有人要嗎?還能賣個活驢的價錢?”
“嗯,正常情況下是不行的,不過按照姐姐我的法子,應該沒問題。還能給你和哥哥、妹妹賺些買紙筆的錢。”方諾神秘一笑,用手里的毛筆掉轉過來在二娃頭上一敲,說道:“好好干活,若是明兒生意好,我再給你們扯布做新衣裳。”
“哦,好好。”二娃一聽來了勁頭,干的更加賣力了。
又晚些時候,大娃也回來了,懷里的小女孩已經睡著了。大娃不像是二娃這么愛說話,也或許是年紀大些,認生了,也穩重了。
只是將妹妹放在一邊的小床上,看著方諾和二娃忙活。可是過一會兒,畢竟小孩子心性占了上風,也跑過來幫忙。
方諾和大娃、二娃三個人忙到很晚,后來還是李嫂子過來敲門,告誡大娃、二娃快點睡覺,別浪費燈油錢。方諾這才吐吐舌頭,一口氣吹了燈,和兩個小家伙摸黑收拾好東西,這才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