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別墅的客廳,巨大的水晶吊燈熠熠光芒從中折射出來,連接到大理石地板,形成一道曼妙璀璨的光線。
只有筆尖輕輕劃在紙上的唰唰聲,薄弱而又清晰。
陸聿驍和喬子淮同時合上簽好的文件,公式化的相互握了握手。
隨即,陸聿驍便是搖頭勾唇,“也只有你,敢在這個時候跟我談合作。”
喬子淮聳了聳肩,很無辜的攤了攤手,“多少人都盯著你的腰包,我不是女人,扒不下你的褲子,只能這樣趁亂打劫了。”說完,起身走向客廳的吧臺。
拿出那一瓶七三年的紅酒,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交給坐到沙發上的男人手上,把臉湊到對方跟前,嬉皮笑臉的調侃,“那女人失蹤第二天,你還守著什么淡定做啥子啊。”
陸聿驍搖晃著透明的酒杯,猩紅的液體凝聚出一道弧線,再向外散開,抿唇淺嘗了一口,才緩緩開口,“不要相信你的眼睛。”
昨日他派人盯梢顧禎禎,卻沒想,顧梓沫竟然突然失蹤,他調動了各方勢力,但還是搜索無果。
他第一次知道,她躲閃的本事有多大,同時也知道了,焦灼兩個字是什么感覺。
喬子淮見這男人承認心亂如麻,臭屁的他這次明智的選擇了緘默,目光一一掠過陸聿驍那張高深難側的面龐。
男人的襯衫解開兩顆扣子,立領處低調雅致的鑲邊紋路,無法否認,這個男人的每一個細節都經過精雕細琢,大多時間他都是面容平靜,神色疏離。
但即便這樣仍顯得高高在上,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將別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只不過,面對那女人的失蹤,這個男人遭受的打擊可不是一星半點。
想到這里,他竟然有種暴虐陸聿驍的得逞快感。
沒辦法,喬家一直作為陸家的守門人,身為喬家人的他,難得見到陸聿驍有這種平民情緒,不樂才怪!
陸聿驍完全不在意喬子淮的幸災樂禍,只是眉峰微揚,指腹摩挲著單薄的杯口,深眸半斂,提出邀約,“顧禎禎誠邀陸聿驍,一起?”
“在這個關口,她竟然有膽子邀請你?!”
陸聿驍眼神清冷的望向別處,唇角微諷,“她和梓沫的失蹤撇清了干系,手里又極可能握有梓沫的消息,她不但不怕我的人去查她,還有讓我親近的資本,這個女人倒是有點小聰明。”
“啪,啪——”喬子淮聽后,忍不住象征性的拍了兩下掌心,嘖嘖稱好,“挾天子以令諸侯,真好。”
“一起?”男人放下酒杯,看向落地窗外的雨幕,唇角微勾,側了側臉,朝著喬子淮挑了挑眉。
“陪酒不陪睡,賣藝不賣身。”
兩個男人達成一致,并肩走到宴會廳門口,陸聿驍邁步進去,而喬子淮卻有意的后退了一步。
男人眸子微微瞇起,思忖了半秒,對喬子淮微微點頭,后又抬步往前走去。
宴會廳里,燈火璀璨,觥籌交錯,顧禎禎卻冷眼睥睨在一旁,若放在平常,她定然會努力周旋,可眼下,她完全沒有必要。
她完全不會將這些虛假的應酬看在眼中,她相信,那個男人的出現,必然能將她捧到眾人之巔。
就在她的心思百轉千回之際,驀地,宴會廳里的水晶燈全數熄滅,音樂聲也停了下來,就在眾人要慌張的瞬間,水晶燈卻又突然亮了,比剛剛,還要亮的耀眼。
猝然的亮光讓眾人不適,皆反射性的閉起了眼睛。
“我來遲了!”
就在全場幾乎安靜的時刻,男人不高卻威懾力十足的嗓音在這個相對靜謐的空間里響了起來。
待到眾人適應了燈光,無一例外全數將目光投射到了聲音的來處。
只見那男人大步走著,冷傲的昂著下巴,眼神毫無波瀾,深邃如潭,他完全不理會場上投到他身上的目光,而是定定的朝著一個目標走去。
邊上的侍應生都愣了,恰巧擋住男人的去路上,男人并不惱,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只是隨手推了那侍應生一把,那侍應生就差點如野草般被風吹倒,竟差點站立不穩。
“快看!他的方形貓眼石袖扣!”有識貨的明眼人驚了一句。
“那是……那是亨利王子藏品!”
“他是誰?!”眾人紛紛猜測起來人的身份來,只是,面對這張陌生的驚人面孔,著實令他們百般難為了。
“是不是傳說中的陸聿驍?”有人大膽的猜測出口。
“他……恐怕還真的……只能是他。”圈內的老者早已失去了沉穩,磕磕絆絆道。
場面一下子就失控了,連早已做好準備的顧禎禎也淡定不起來了,她是他的目標,他亦是她的目標,而她卻始終無法沉下心來。
顧禎禎慌了慌,伸手撫上頸上的鉆石項鏈,才逐漸憑借這顆耀眼的鉆石有了些自信心。
男人將顧禎禎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意有所鄙,卻不動聲色。
他慢慢的走近她,完全走到她的面前才停下,走得太近,幾乎都能貼上她的身子,“我來遲了,顧二小姐不要介意。”
略帶沙啞的聲音慵懶玩味,若不細聽,竟然還聽不出來里面的含義。
顧禎禎知道來者不善,他的接近,也是差點讓她窒息,這樣近的接近,竟然讓她感受不到一點兒沒有曖昧,他的高大身形籠罩的她,讓她心里都覺得壓迫。
陸聿驍與生俱來的氣勢,讓她從心底產生了懼意。
俊男靚女的聚頭,現場的熱鬧更添一把。
“是顧家二小姐!”
“難怪顧何兩家鬧崩,原來是顧二小姐找到了這樣重量級的下家。”有人半是諷刺,半是羨慕道。
這些話,一一傳入顧禎禎的耳中,聲聲句句激發起她的勇氣。
要知道,她要是稍不留神,這些羨慕嫉妒的眼光和言語,將來都會成為顧梓沫的!
她輸了哪一場戰役,都不能輸掉這一場!
野心在腦海里膨脹開來,迅速壓倒了心底的懼怕,她的身子微微搖曳,微微搖頭,嘴唇輕抿,清澈甘冽的聲音從喉間發出,“我不介意。”
她站的并不算筆直,卻特意凸顯了女性的曲線,她的眼眸含露,楚楚動人到了極致,如蝴蝶的睫毛輕顫著,仿佛要扇動撩撥起對方的心尖。
顧家兩位小姐,有各具氣質的美。
精致的裸妝下,顧禎禎美得精細,卻難免呆板做作,顯得虛假,而另一位顧小姐卻區別于顧禎禎,她美得自然,又能在不經意間流露狡黠,她的美,很難讓人給她定性。
男人看著眼前的女人,眼前卻浮現出另外的一個身影,顯然的,前者與后者比,根本沒有可比性。
于是,他沉了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