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來是在白天,天香樓依舊緊閉門扇,只有濃郁的胭脂味,透過窗扇從里面飄出來。
清嗅著甜膩的空氣,江雨諾示意楊班頭敲開這座樓的門,怒氣沖沖地出來的龜公身后,竟然還站著一個人——老鴇。
江雨諾對此有些意外,但這還省了她的事,索性不再去追究,亮出汪止給的令牌,喝叫道:“把你們的姑娘都叫起來,限在她們一盞茶的時間內,站在我面前!”
有了之前夜梵霽的拔劍相向,老鴇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一揮手就讓人去叫姑娘們起身。
江雨諾悠哉悠哉地坐在一張凳子上等著,不一會兒,一個個鬢發散亂、呵欠連天的女子就在她面前站成了一列。
“媽媽,你看這太陽照得天上亮堂堂的,你說這時候急著把我們叫出來是為什么呀?”
一個穿著妖嬈一身紅色的女子,媚眼一拋,水袖一甩,媚態自然天成。
這話說完,她才發現身旁的一隊男子,夸張地羞紅了臉頰,低頭卻還不忘拋媚眼。
“罌粟別鬧!”
軟柔弱的音色讓江雨諾的視線轉移到紅衣女子身旁的白衣女子身上。
雪玲發髻上歪戴著一朵半枯的梔子花,看上去和罌粟大為不同,頗為清麗。
“嘖嘖嘖,班頭,這兩位可是聞名三城的罌粟和雪玲,我們朝華城里可不就是缺了這么個水靈靈的姑娘?!?/p>
楊班頭身后一人吸口氣,眼神迷離,語氣也不佳。
江雨諾搖搖頭,這一隊人沒幾個不是色瞇瞇的,難怪自古青樓不怕沒飯吃,這類人多了去了。
徑直走向那日老鴇所指的稍清爽的房間,江雨諾命人在房外守著,自己逐個對這群女子進行盤問。
首先進來的是樓里最年長的女子,江雨諾示意她坐在自己對面,翻著天香樓的花名冊,淡笑道:“領頭人好當嗎?紫姨?”
紫姨依舊一副懼意滿面的樣子,她吞了吞唾液,垂下寬大的袖子,似乎想要扶住桌子:“狀師大人,這樓里的姑娘是有迫不得已才到這里來的,可是一個個都是自愿的啊,媽媽我不是不知道律法的人,怎么敢做不法之事?”
紫姨說著就要跪下去,江雨諾一驚伸手來扶,她也不堅持,順著江雨諾的力道就起來了。
只是當江雨諾收手時,手心里多了塊涼涼的硬物。呵,這紫姨倒是會察言觀色,只可惜這一次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桃花塢是天香樓的前身,同受公子閣控制,換言之,桃花塢在的時候,天香樓只不過是一個分部?!苯曛Z這話說得冷,但到此也改了語氣,“不過我很是佩服紫姨呢,子丑寅卯,子排第一,想這萬千花樓,都是您紫姨在管著吧?”
“沒找到媽媽我這風塵女人還能惹了江狀師的眼,”紫姨輕笑一聲,“只是可惜了,您的眼睛不夠亮,眉太粗,嘴巴也不夠小巧,也就鼻子好看。皮膚白,痘子也豐富,說起來,不堪入目。”
要是以前,江雨諾早就揮拳相向,不過好在這些日子有夜梵霽的毒舌日日熏陶,竟沒有生氣。
聽了這話,江雨諾忍不住笑了:“多謝媽媽吉言,小女子得了媽媽這話,這輩子不用擔心淪落風塵,美哉美哉。以媽媽的眼光,樓里的姑娘們必然有過人之處,想必這大紅雖俗,但也別有一分妙處。小女子即將嫁做他人婦,想請媽媽幫忙,也好讓夫君……”
一語未完,紅霞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