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丹陌一路上傻笑，引得一旁經過的下人竊竊私語。許丹陌也不在意，捧著完成的一百份《論語》邁著輕快的步伐去上課。

“這哪里來的傻姑娘，一路笑的和花癡一樣。”李子垣站在書齋門口，雙手抱著手臂。歪著嘴巴壞笑著打趣道，嘴里還叼著一根樹枝。

許丹陌抬眼望去，一束陽光照在自己臉上。許丹陌用手擋住額頭，在五指交錯的陰影下。他的臉上透出溫暖的光芒，許丹陌微瞇著眼睛不敢去看他的壞笑的雙眼。

“你敢打趣我，昨晚也不知道是誰說話不算數。”許丹陌害羞的回避李子垣的目光，慢慢走到李子垣的旁邊撒嬌道。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李子垣無辜的聳了聳肩膀，玩味的看著許丹陌。

許丹陌轉過頭蠻橫的指著李子垣道：“誰是狗，你罵我是小狗。”

李子垣見許丹陌小臉蛋氣的紅暈，于是只好投降討好道：“我是小狗，我是小狗。”說完，許丹陌才展露笑顏。一邊追打李子垣，一邊不停笑著。

今天夫子比以往要早到，看見許丹陌和李子垣在嬉鬧。于是板著臉，咳了一聲。許丹陌見到夫子在房中立馬變得規矩起來，李子垣一臉不屑的站在一旁。

“成何體統，在書齋打鬧不休。還不快入座，現在開始上課。”夫子摸著胡子，兩眼一瞪。搖著頭，嚴肅的斥責道。

許丹陌吐了下舌頭，乖乖坐下。李子垣面無表情的站在許丹陌的身邊。

夫子本不喜李子垣，他一個隨從是沒有資格來讀書的。要不是許丹陌求情，許老爺再三請求。夫子才勉強同意他在一旁站在旁聽，但是從這段時間的表現。李子垣上課不認真，又愛打鬧。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哎。

“小姐，《論語》老夫已經教了一段時間。不知小姐可有認真聽講，對于《論語》掌握多少。”夫子打開手中的《論語》，認真的詢問許丹陌。

許丹陌看了眼一旁的李子垣，胸有成竹的答道：“夫子，已經熟讀。”

“哦，那老夫就來考考小姐。”夫子見許丹陌一臉自信，于是點了點頭道。

“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這句話，是何意。”夫子問道。

許丹陌托著下巴想了想道：“子貢說雖然貧窮也不諂媚，雖然富有也不驕傲，這樣的人，老師以為如何呢？孔子回答說，可以算不錯了只是還不如。貧窮仍能樂道，富貴仍然好禮的人啊。”

夫子滿意的點頭道：“不錯，那小姐解釋下孔子這樣說又為何意。”

許丹陌呼了一口氣，求助的看著李子垣。李子垣見許丹陌無助的樣子笑了笑，趁著夫子不注意小聲說道：“即便平窮也能快樂，大富大貴依然可以以禮待人。”

夫子詫異的回過頭，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李子垣。雖然他說的很小聲，但是夫子還是聽到了。夫子摸了摸胡子，懷疑的看著李子垣道：“你來說說看”

李子垣并不在意，一副坦然的說道：“孔子的意思是說，人不管平窮還是富貴都不要忘記。尊重他人以禮待人，所謂人窮志不短。富貴不驕傲，目中無人。對待貧賤富貴的態度與策略，不過是識別一個人的道德標尺之一。”

夫子聽后連連點頭，但還是不相信李子垣可以說出這番話。于是又問道：“你以后可讀過《論語》”

李子垣挑眉一笑：“不曾”

夫子瞪大眼睛道：“哦，那你可能熟讀此書。”

李子垣嘴角一歪，揚起頭道：“倒背如流”

夫子驚訝的嘴巴微微張開，許丹陌在一旁看著兩人對話。偷偷的笑著，一臉仰慕的看著李子垣。

過了一會兒，夫子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于是嚴肅的對李子垣說道：“死記硬背并不是讀書之道，老夫出幾道體考考你。一問便知，你敢是不敢。”

李子垣冷笑一聲道：“夫子請出”

夫子吹了下胡須，見李子垣一臉猖狂。于是再三思考道：“老夫出上句，你來接下句。”

“好”

許丹陌見夫子不依不饒的考問李子垣，心中有些不悅。但見李子垣毫不遜色的樣子，心中滿是期待。

“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夫子說道。

李子垣笑道：“遙望洞庭山水色，白銀盤里一青螺。”這是唐代詩人劉禹錫的《望洞庭》。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夫子道。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這是白居易的《憶江南?江南好》。

夫子不甘示弱道：“曉迎秋露一枝新，不占園中最上春。”

“桃李無言又何在，向風偏笑艷陽人。”這是唐代詩人杜牧的《紫薇花》

夫子從原先咄咄逼人的語氣，變成現在欣賞道：“好，我來說上一句你接下一句。不過這次不是詩句，而是書籍。”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夫子說道。

李子垣兩個眼睛來回的轉動道：“《齊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蒼蒼，其正色邪？其遠而無所至極邪？其視下也，亦若是則已矣。”

“好，很好。你能解釋是何意。”夫子難掩喜色，滿意的點頭道。

“遙遠北方，不見太陽，天黑水暗，叫作北冥。北冥有魚。名鯤，從頭到尾幾千里長，沒法丈量。鯤變成鳥，名鵬，背脊幾千里長，沒法丈量。鵬努力飛起來，翅膀好像天際的云，鵬這種鳥，平時浮游海上，每到海水徊流成大漩之年，便要憑藉水勢升空，遷飛到南冥去。南冥在遙遠南方，不見太陽，天黑水暗，同北冥一樣的是海洋。”李子垣緩緩說道，心中明朗。

夫子嘆了口氣，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稱贊。此人真是奇才，不僅熟讀詩書。還對四書五經倒背如流，這樣的人才老夫平生還是第一次見到。許丹陌完全愣住，兩眼含情脈脈的注視著李子垣。我的阿垣哥哥無人能比，他是最棒的。

這一幕被剛好經過的許老爺看到，他站在書齋門口。兩眼驚嘆，沒想到此人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本事。將來定能幫助許家，許老爺高深莫測的盯著李子垣。心中已有打算，只是轉眼又看著自己寵愛的女兒許丹陌。眼神復雜的皺起眉頭，然后轉身離去。大家都沒有察覺到許老爺的出現，也沒有留意他離去的背影。夫子哈哈大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學生姓李名子垣”

“恩，你以后就和小姐一起坐下上課。”夫子道。

“謝謝，夫子。”李子垣禮貌的說道，并沒有責怪夫子先前的無禮。

夫子更加欣賞的看著李子垣，此人雖然出身底下。但是不屈不饒，不卑不亢。難得有這樣的胸懷，不容小覷。

下課后，許丹陌圍在李子垣身邊。滿臉崇拜，興奮的拉著李子垣說道：“阿垣哥哥，你真聰明什么都會。一點就通，你腦袋里面裝什么東西。”

“反正是和你不一樣的東西，你這么笨。以后嫁不出去，怎么辦。”李子垣瞅了眼許丹陌，然后壞壞的笑道。

“我不管，阿垣哥哥我長大后要嫁給你。”許丹陌脫口而出毫不羞澀的說道，像阿垣哥哥這樣優秀的男子才是自己心儀的對象。

李子垣睜大眼睛，深情款款的注視著許丹陌。這時許丹陌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么，于是羞怯的用手捂住臉頰。

“你把這本《論語》背下來，我就娶你。”李子垣收起笑臉，一本正經的說道。許丹陌頓時泄氣，整本《論語》都要一字不差的背下來還要融會貫通其中的含義。實在難如登天，真不知道阿垣哥哥是怎么做到的。不過只要背下這本書，就能和阿垣哥哥在一起。就算艱難，我也一定要做到。

“阿垣哥哥，你等我。給我五年時間，我一定一字不差的倒背如流。我堂堂許家的大小姐，還會被一本《論語》難倒。”許丹陌自信的看著李子垣，仿佛這是個約定。只有我和你知道的約定，所以誰也不能忘記。

李子垣看著一臉認真的許丹陌，忍不住在她的臉上偷偷親上一口。就像剛成熟的紅蘋果，讓人回味。

許丹陌措手不及的愣住，兩人目光對視。一個柔情似水，一個瞪大雙眼。李子垣像是被自己的舉動嚇到，一溜煙的跑掉。許丹陌咬著嘴唇，一臉幸福。

年少的我們以為幸福就是兩個人一起長大，無憂無慮。只要彼此喜歡，就能永遠在一起。那時我們不知道將來有多遠，也不知道現實是什么。但是那段懵懂的時光，記錄下我們的生活點滴。回過頭看雖然已經很遙遠，但那是屬于我們兩最珍貴的記憶。愛情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