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中秋佳節,街道上到處都掛著花燈。許家夫人一早就讓下人們準備中秋夜舉行迎寒和祭月的東西。設大香案,擺上月餅、西瓜、蘋果、李子、葡萄等時令水果,月餅和西瓜。
這些都是有講究的,西瓜還要切成蓮花狀。寓意吉祥如意,月餅團團圓圓。以月之圓兆人之團圓,以餅之圓兆人之常。用月餅寄托思念故鄉,思念親人之情。
八月十五夜,滿城人家。不論貧富老小,都要穿上成人的衣服。焚香拜月說出心愿,祈求月亮神的保佑。夜幕降臨時街道上還會有燒斗香、樹中秋、點塔燈、放天燈、走月亮、舞火龍等表演。
許丹陌剛從書齋回到房間,幽竺就神秘兮兮的拉著許丹陌小聲的說道:“小姐,今天是中秋節。我們溜出去玩吧,叫上李子垣一起?!?/p>
許丹陌用手指了下幽竺的腦袋道:“你呀,跟著我這么久都學壞了。不過正合我意,你快去通知阿垣哥哥。我們在后門集合,快去?!?/p>
幽竺興高采烈的跑開,許丹陌走到鏡子前??粗约呵酀拿嫒?,于是從柜子里面拿出一件淡紫色的裙衫。這是十三歲生辰爹爹送給自己的禮物,許丹陌一直舍不得穿。今日過節,我要打扮的光鮮亮麗。讓阿垣哥哥眼前一亮,許丹陌換好裙衫。然后對著鏡子淡掃蛾眉,因為年幼水嫩的肌膚不需要太多修飾。許丹陌只是簡單的換了下發型,將平時扎起的辮子放下。然后在頭發的兩旁點綴一些鮮艷的小花朵,既純真又不嬌媚。
等許丹陌打扮完,來到后門時。李子垣和幽竺已經等候多時,許丹陌一出現幽竺就一臉吃驚。一向不注重外表的小姐,今天竟然開始打扮自己。真是活見鬼,不可思議。
李子垣目不轉睛地盯著許丹陌,腦海中浮現一首詩句。
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
朝游江北岸,夕宿瀟湘沚。
時俗薄朱顏,誰為發皓齒?
俯仰歲將暮,榮耀難久恃。
曾經有一位這樣的女子,她的面容若桃花般芳艷。如李花般清麗,形容的就是像許丹陌這樣出塵不染空谷幽蘭般美麗。
許丹陌見李子垣一身白衣飄飄出神的看著自己,得意的嘴角上揚。用手在李子垣面前晃了晃,嬉笑道:“阿垣哥哥,我們出發吧。”
幽竺在一旁捂住眼睛偷笑,李子垣見許丹陌笑話自己也不氣惱。三人兩前一后一路上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永安街上車水馬龍,人群絡繹不絕。馬路上的男男女女都換上新裝,臉上洋溢著喜慶的笑容。街道兩旁許多賣花燈的小鋪,許丹陌和幽竺興奮的東張西望。左挑右選,李子垣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許丹陌燦爛的笑臉。雖然置身事外,但卻沉醉其中?!鞍⒃绺?,你看哪個花燈好看。”許丹陌拿起一個蓮花形狀的花燈,回頭對李子垣說道。“都好看”李子垣目光柔和的看著許丹陌,一語雙關。
許丹陌俏皮的一笑,臉色發燙的轉過頭拉著幽竺往前面的店鋪走去。李子垣跟在后面挑眉一笑,如浴春風般明媚。在眾人眼中,這三人就像一對兄妹帶著丫頭出門游逛。女孩清麗脫俗,男子帥氣俊朗。這永安街上形成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人們頻頻回頭。
許丹陌和幽竺一邊嬉笑,一邊悄悄的偷看李子垣。今天的李子垣氣宇不凡,就像一個翩翩少年。只是眼中的那一絲皎潔,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李子垣察覺到許丹陌偷看自己,只是壞壞的笑著。也不戳穿,當作沒有發現自顧自的看路上的人群。
“讓開,讓開?!睅讉€身強力壯的漢子,擠入人群中。兇神惡煞的對著路邊的一個賣包子的小攤位兇道:“大嬸,你欠的錢什么時候還。五日的期限已到,在不還我們就把你這攤位給砸了?!?/p>
大家小心避讓,不敢去湊這個熱鬧。大嬸一臉哀求的說道:“幾位大爺,麻煩在寬限幾天。我手中一時沒有這么多的銀子,等我籌上錢我一定還給您?!?/p>
那幾個大漢一聽,沒有錢臉上突變大聲吆喝道:“沒錢,沒錢就把你丈夫交出來。他還不了錢,就用他的命去抵押。”大嬸驚嚇的跪下請求道:“各位大爺,求求你們發發慈悲。在寬限幾天,我們一定還錢?!贝笊┮贿吙念^,一邊求情。
其中一位大漢一腳踹開大嬸,然后滿臉兇煞的對著少數圍觀的人群道:“看什么看,都散開?!币恍┌傩諏χU不講理的大漢指指點點,沒有人敢站出來扶摔倒在地上的大嬸。
許丹陌皺起眉頭,氣鼓鼓的瞪著那幾個大漢對幽竺說道:“豈有此理,這些人也太沒有王法了。大庭廣眾之下,仗勢欺人?!?/p>
幽竺見許丹陌沖動的樣子,一把拉著道:“小姐,不要沖動。這事你不能摻和,他們都不是好惹的人?!?/p>
許丹陌一臉嬌蠻的看著幽竺道:“是他們太欺負人,要惹麻煩也是他們不對。”
幽竺知道自己是無法阻止許丹陌,一臉焦急的看向李子垣。李子垣低著頭在想事情,神情十分嚴肅。“大小姐,這事你管定了嗎?!崩钭釉p笑的看著徐丹陌,并沒有絲毫怯意。
“阿垣哥哥,大嬸肯定傷的不輕。遇到這種情況,我不能坐視不理?!痹S丹陌真誠的說道,心中對那位大嬸無限同情。
“好,那你就做你覺得對的事情。其余的都不要管,一切有我?!崩钭釉詺獾恼f道,滿腦子的打算。
許丹陌見李子垣全力支持自己,于是穿過人群走到大嬸面前。蹲下給大嬸診脈,察看她的傷勢。這時幾個大漢發現許丹陌竟然敢在眼皮底下多管閑事,膽子不小。
“哪來的臭丫頭,竟敢管老子的閑事。快滾,不然老子連你一起收拾?!贝鬂h兩眼一瞪,一副吃人的表情。
許丹陌傲慢的看著大漢道:“青天白日,你們也太猖狂了。有本事我們去衙門評理,幾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人算什么事。”
“好,算你厲害。我們手中有他丈夫親筆畫押的欠條,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天王老子來了,照樣這個理?!贝鬂h兇狠的拿去一張畫押紙,放在許丹陌面前。
大嬸看到立馬攔著許丹陌道:“小姑娘。謝謝你。不能見官,不能得罪他們。你快走吧,別再連累你?!?/p>
許丹陌見大嬸十分害怕,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些蠻不講理的漢子。但是不能任由他們這樣欺負大嬸:“大嬸欠你們多少錢,我來替她還?!?/p>
那幾個大漢一聽,立馬捧腹大笑道:“小丫頭,這可是五百兩。你有那么多銀子嗎,小小年紀口氣到不小?!?/p>
許丹陌氣急的瞅著這些眼里只有錢的勢利小人道:“你們算什么,區區五百兩就要傷人性命。本姑娘長這么大,還沒有把錢放在眼里過?!?/p>
那幾個大漢見許丹陌打扮不像尋常人家,應該是有身份家的千金小姐。于是口氣好轉道:“這位小姐,恕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剛才多有得罪,我們幾個就是跑腿的。只要還錢,我們立馬走人。”
許丹陌手中哪里有這么多的銀子,臉色為難的看著幽竺。此時李子垣不見蹤影,只剩下幽竺在一旁干著急。那幾個漢子見許丹陌半天來拿不出錢,耐心盡失憤怒的走到許丹陌面前抬手就要打人。圍觀的百姓熙熙攘攘的躲開,許丹陌下意識的往后退。
“你個臭丫頭,竟敢耍我們。這是你自找的,給我打。”
幽竺嚇到連話都說不出來,許丹陌手微微發抖。但是臉色依然倔強的瞪著他們,這時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李子垣飛快的擋在許丹陌面前反手就是一拳,打的最前面的大汗滿地找牙。
許丹陌見李子垣突然出現,心里一陣悸動。其余的幾個漢子見狀立馬圍攻李子垣,李子垣拿出手中剛借到的一根木棍漫無章法的打向大漢的頭,手和腳。幾個大漢吃痛退了幾步,李子垣一個回轉幾個大漢全部摔在地上。
“好,好”百姓發出喝彩的聲音,這位少年為民除害。實在大快人心…
趁著大家一片叫聲,李子垣快速拉著許丹陌的在永安街上奔跑。一路上大家紛紛讓道,李子垣一直緊緊的握住許丹陌的手。兩人瘋狂的跑著,幾個大漢從地上爬起來全力追去。大伙兒望著他們的背影怒罵,幽竺見許丹陌和李子垣被追趕手足無措的蹲在原地大哭。
李子垣拉著許丹陌一直跑,仿佛周圍沒有人群。后面沒有人追,李子垣一臉邪氣的笑著,許丹陌氣喘吁吁的說道:“阿垣哥哥,我們要去哪?!?/p>
李子垣邊跑邊回頭看著后面道:“大小姐,我帶你去個地方。”
“好”許丹陌此刻只覺得暢快淋漓,自己何曾這樣無所顧忌的在街道上奔跑??粗懊胬钭釉珘膲牡男θ?,許丹陌從未有過這樣的舒心和踏實。
兩人一直跑到城墻邊上的鳴鳳橋頭,才停下。李子垣見早已甩開那幾個大漢,于是靠在橋頭大聲的喘氣。一邊喘氣一邊大笑,許丹陌跑的一臉狼狽。但見李子垣放聲大笑也跟著笑起來,只是兩人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阿垣哥哥,你太棒了。剛才三拳兩腳就把那些人打趴在地上?!痹S丹陌欽慕的看著李子垣,沒想到李子垣還會武功。
李子垣得意的笑道:“不過是防身的幾個招式,我說過我會保護你。”
許丹陌也靠在橋頭,兩人面對面看著對方。李子垣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牽著許丹陌的手,許丹陌剛想松開。卻被李子垣握的更緊,許丹陌見李子垣愣愣的盯著自己。有些害羞的低下頭,不敢去看李子垣深情的目光。
“我”“你”兩人一愣,同時開口又同時止住。李子垣見許丹陌嬌羞的樣子,閉著眼睛親下去。許丹陌木訥的緊閉雙眼不敢睜開,這種感覺和親在臉上不一樣。許丹陌覺得自己的心口都要跳出來了,完全不敢呼吸。
李子垣感覺許丹陌漸漸僵硬,只好松開一臉壞笑的說道:“笨死了,你接吻都不會換氣嗎。一直憋著,和個木頭一樣?!?/p>
許丹陌捂住胸口,急促的呼吸。一臉通紅,別過臉不去看李子垣。李子垣見許丹陌氣息不穩,只好拉著她坐在橋頭的石階上。兩人背對背的靠著,清風徐徐吹拂在許丹陌的臉上。如果時間一直停留在這一刻,多美好。你未娶,我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