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五年
北洋軍閥統(tǒng)治時期,從東北三省擴展到湖北、陜西、江西等地區(qū)。
湖北荊州有一戶姓許的人家一夜之間發(fā)生一起大火,屋子和房契全燒沒有了。家里最值錢的就是一對祖上傳下來的手鐲,許家的當(dāng)家是個做小本生意買茶葉蛋的老實人。家里除了老母親只有兩個女兒,因為家里窮。小女兒八歲的時候就被大戶人家買走。后來搬離荊州去了沈陽,大女兒性格孤僻但卻十分懂事。現(xiàn)在屋子燒了,這一家人住哪都成問題。
許家老祖母站在一片廢墟前,蒼老的臉龐上擠滿了皺紋。渾濁的眼睛里浮現(xiàn)一絲不舍,在這里住了大半輩子。說沒了就沒了,這以后讓許家祖孫三人怎么過。
許家一直都是老祖母說的算,眼見著小生意越做越差。早有回鄉(xiāng)下的打算,如今屋子燒了更是沒有退路。于是讓孫女許煙苒收拾下準(zhǔn)備回鄉(xiāng),在謀生路。
“苒苒,你母親死的早。留下你和你妹妹兩個孩子,祖母老了,你父親沒出息。養(yǎng)不活這么多人,現(xiàn)在你長大了。就算為了你母親也要去沈陽找到你妹妹,不然祖母死后沒臉去見你母親?!崩献婺副瘋目粗S煙苒,一只手握著拐杖。
“現(xiàn)在許家屋子沒了,沒有值錢的東西留給你。讓你一個姑娘家出遠門祖母實在不放心,但是為了你妹妹。就委屈你去一趟,祖母前幾年托人打探你妹妹的下落。原本的那戶人家后來落魄就把府上的奴才全部變賣,你妹妹被沈陽的軍閥南府買去做丫頭。你為人謹(jǐn)慎懂事,祖母拜托你了。找不回你妹妹,祖母死不瞑目呀?!弊婺竸傉f完,老淚縱橫的用手拿著拐杖不停的敲打地上。
許煙苒連忙上前扶著祖母,用力的點了下頭。找回妹妹一直也是自己的心愿,記憶中妹妹長得很漂亮很聽話。不知道這么多年過去她過的怎么樣。
“祖母,您放心。苒苒一定會找回妹妹,把她帶回來的?!?/p>
祖母激動的握著許煙苒的手,從懷中拿出一個鐲子戴在許煙苒手上。
“苒苒,這個鳳血鐲子本是一對。一個在你妹妹手上,現(xiàn)在祖母把這個鐲子交給你。你要好好保管,這可是許家最珍貴的東西了?!?/p>
許煙苒低頭看著這個血紅的鐲子,心里有些悲傷。這可是母親死前留下來的最后一件遺物,也是找到妹妹的唯一證據(jù)。
“祖母請放心,苒苒一定會小心保管。用它找回妹妹,明天一早苒苒就出發(fā)。您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好好保重?!?/p>
第二天早上,許煙苒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就去碼頭坐船。離開前祖母塞了幾個包子讓許煙苒路上吃,身上的銀子只夠去沈陽的路費。如果途中出現(xiàn)變故,自己再回荊州都成問題。一定要在沈陽找到妹妹,然后完好無損的將她帶回來。
一路上許煙苒非常謹(jǐn)慎,自己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更要學(xué)會保護自己,雖然身上的錢不多。但也要時刻保持警惕,以防被偷。
整整一個月,許煙苒一路上顛沛流離。終于到沈陽了,許煙苒抬頭看著繁華錦繡的城市。心里有些膽怯,更多的是惆悵。越往北上,那里的人越排外??床簧夏戏絹淼娜?,這讓自尊心強的許煙苒心里有些不舒服。雖然這里是大城市,街上每個人穿的都很富貴體面。但是這里的商業(yè)化太濃,遠遠沒有荊州的風(fēng)土人情樸實。在許煙苒心里荊州比這些大城市都要好,那里有溫柔恬靜的水鄉(xiāng)。有香甜絲絲入味的白兔糕,有我最愛的家人和朋友。
根據(jù)祖母提供的住址,許煙苒饒了好幾個街道??匆娐愤呉粋€拉車的大爺,于是上前禮貌的問道。
“大爺,您知道這個地址在哪嗎?!?/p>
大爺拿起許煙苒手中的字條看了看道:“姑娘,你這個地址是北城南公府。往前走在向右轉(zhuǎn)你就會看到府外立著兩個大獅子,那里就是南府。”說仔細(xì)打量了下樸實的許煙苒,雖然穿著簡單。但是容貌清秀婉約,長得很美于是好奇的問道:“姑娘,你是南府的親戚還是…”
許煙苒連忙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去南府找人。”
大爺猶豫片刻又看了眼許煙苒,然后將字條還給許煙苒。等許煙苒走后,大爺還不停的回頭望去。
“這么好的姑娘,可惜了?!?/p>
南公府是沈陽有名的軍閥南督軍的老宅,督軍深受沈陽百姓愛戴。唯一不足的就是自己不爭氣的長子也是督軍唯一的兒子南亦軒,這個混世魔王從小就鬧的府上雞飛狗跳。南家唯一的獨苗,老夫人又寵愛有加。把南亦軒慣的無法無天,只要是那里出幺蛾子肯定和這位大少爺脫不了干系。
仗著老夫人的寵愛,南亦軒小時候在府中稱王稱霸。只要督軍不在家,整個南府就被攪的雞犬不寧。府上的下人都怕這位少爺,長大后更是吃喝嫖賭樣樣齊全。大家都說老督軍就這一個兒子,以后督軍之位是要交到南亦軒手上。但是位少爺成天不學(xué)無術(shù),還目中無人。這要是由他來接手,軍中的將士怎么成服。
督軍也在為這件事情發(fā)愁,所以讓李府的大少爺李少康監(jiān)督南亦軒讀書。李家是南府的世交,又是沈陽城鼎鼎有名的書香世家。交由李少康陪讀,至少能讓南亦軒學(xué)點知識。別總和身邊幾個不思上取的公子哥在一起,成天花花腸子盡干壞事。
說來也奇怪,這李府的大少爺脾氣是出了名的好。剛開始南亦軒對李少康多有刁難,但李少康不但不生氣還成天和南亦軒講大道理。短短幾天時間,南亦軒被李少康的自乎者也氣的抓狂。于是兩人打了了一架,都說這李家少爺沒有脾氣。但也絕不軟弱,如果有人出手打人總不會忍著被打。這一架讓兩人的關(guān)系得到緩和,不打不相識。南亦軒覺得李少康身上還是有幾分血性,于是沒在為難他。兩人成了好朋友,后來李少康教南亦軒一些學(xué)問。南亦軒就讓李少康陪自己偷出門鬼混。
督軍覺得有李少康看著出不了大事兒,也就不再過問。南亦軒知道督軍信任李少康,兩人關(guān)系越來越鐵。南亦軒之所以沒成為大字不識的大老粗,全靠李少康一字一句的逼著去學(xué)。
幾年過去南亦軒脾氣有。所改進,但是性格還是十分張揚。雖說已經(jīng)不常惹是生非,但好捉弄人的毛病始終改不了。今天閑來無聊,李少康又不在府中。南亦軒翹著二郎腿正和幾個丫頭玩牌打發(fā)時間,大家都知道南亦軒對府上的丫頭十分客氣。所以偶爾大家也就沒大沒小的打趣起這位少爺。
“少爺,您不去百樂門找蝴蝶小姐約會。在府里陪我們幾個丫頭打牌,這要讓蝴蝶小姐知道豈不傷心?!崩戏蛉说拇笱绢^小翠嬌嗔的看著南亦軒,身邊的幾個丫頭笑成一團。
南亦軒也不氣惱,不緊不慢的拍了下小翠的頭道:“胡說什么,現(xiàn)在
已經(jīng)換成藍夢小姐。以后在府上見到,千萬別叫錯稱呼?!?/p>
“啊,這才幾天又換人了?!毙〈潴@訝的看著眼前這位貌比潘安,英俊不凡的大少爺。真是個禍害,這換女人的速度也太快了點吧。眼見著就要胡牌了,幾個丫頭又不樂意了。
“少爺,您要是真的無聊可不能拿丫頭們打發(fā)時間。您在待下去,我們的錢都輸完了。”
南亦軒嘴角上揚,得意的笑道:“你們幾個鬼丫頭就知道耍詐,
輸幾個錢就心疼了。就你們那三腳貓的水平,本少爺還懶得搭理?!?/p>
說完幾個丫頭就聯(lián)合把南亦軒往外推,邊使勁邊嘴上不饒人的說道:“少爺,您快請吧。別在這耗著,耽誤您寶貴的時間?!?/p>
“好呀,幾個小丫頭片子。本少爺今天心情好,不和你們計較。走就走,再玩下去你們就是求我。錢也不會還給你們,哼。”說完甩手就要走人,幾個丫頭一聽連忙求饒的攔在南亦軒道:“大少爺,我們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們幾個丫頭一般見識?!?/p>
“現(xiàn)在知道求饒,晚了?!蹦弦嘬幇逯樋粗鴰讉€丫頭垂頭喪氣的模樣,忽然彎腰笑的洋洋得意。
丫頭們發(fā)現(xiàn)被南亦軒捉弄,氣的都散開了。南亦軒挑了下眉毛,心想和我斗你們還嫩了點。
這李少康到底去了哪里,等他回來一定要好好罰他。竟敢把本少爺一個人留在府里,南亦軒越想越生氣。于是吩咐下人備車,自己要去們一趟。
許煙苒來到南府門口,久久不敢敲門。這樣上前敲門是否太冒昧,如果妹妹已經(jīng)不再南府自己要怎么解釋。思想向后許煙苒決定先離開,等打聽清楚妹妹卻在南府在另想辦法。
許煙苒正準(zhǔn)備走,南府大門突然打開了。里面開出一輛車子,許煙苒轉(zhuǎn)念一想。剛好有人出來上去打聽一下情況不是更好,許煙苒沒有想太多就跑了幾步攔住車子。開車的小張一個急剎車,嚇的臉色蒼白的回頭向南亦軒道歉。
“干嘛的,哪來的小姑娘在南府門口撒野。也不看看這車上坐著誰,連大少爺?shù)能囎佣几覕r。是出門沒帶腦子,還是不要命了?!毙埌鸦鸲及l(fā)在許煙苒身上開窗就是一頓嚷嚷,許煙苒皺起眉頭心里很不高興。這人怎么這么沒教養(yǎng),一開口就罵人。
但畢竟是自己不對,于是許煙苒陪著笑臉道:“這位小哥,不好意思。我初來乍到的,不懂府上的規(guī)矩。就是向您打聽一個人,所以心急一時沒注意。”
“去去去,一邊呆著去。你再攔著,信不信撞死你?!遍_車的小張囂張的看著許煙苒,一點情面也不講。
“小張,怎么回事兒。對待一位小姐怎能這么沒有禮貌,以后別說跟著本少爺混。讓人看著笑話,一邊待著去。”只見一個聲音從車?yán)飩鞒鰜恚S煙苒靜靜的注視著南亦軒從車上優(yōu)雅的下來。然后沖自己一笑,這一笑讓許煙苒莫名覺得親切。我是否見過你,在幾千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