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山出了審訊科科長辦公室后，審訊科科長李元臉瞬間垮了下來。
周山這么做，不是斷老子財路嗎？！媽的，太不地道了！
不行！那三十多萬既然已經到了我手里，到嘴的肥肉讓老子再吐出去？不可能！看來得好好想個辦法。
李元手掌摩擦著下巴，一臉狠厲，腦子里面心思急轉，全是些惡毒的注意。
“你們兩個還傻站著干嗎？還不出去！”李元突然一抬頭，瞥到趙燕和劉常竟然還站在門口沒有出去，先是一驚，然后勃然大怒。
劉常率先走出去，一臉思索，而趙燕則是也跟在后面，并把辦公室門輕輕關上。
出去后，趙燕的頭立馬抬得高高的，一臉不忿。
待和劉常并肩在長長的走廊走了一會兒后，趙燕轉頭看了一下四周，見沒人后，偏頭小聲對劉常抱怨。
“你說咱們科長什么東西！不就自己的財路被，斷了嗎？就把氣撒我們身上，吼什么吼啊！有本事跟大隊長吼去啊！就他那德性，在大隊長面前就是一條狗！”
“他一大把年紀四十好幾了，也就混上一個審訊科科長，在我們面前能什么能啊，要不了兩年我就把他位置撬下來，讓他也在我面前搖尾巴當狗！”
說到最后，趙燕嘴里又嘆息道：“唉''''不過那個叫蘇月的女孩也真是可憐。嘖嘖，本來她已經搭上科長這條線了，明天被釋放是板上釘釘的事兒，甚至就算沒有科長，她到最后也不一定有事兒。”
“但現在嘛，既然大隊長要對付她，那她肯定是慘了，說不得要在監獄里呆個十年八年，大好的青春年華浪費在監獄里，到時候出獄也是適應不了社會，只能淪落在最底層了，可以啊！”
“喂，我說這么多，你也說句話啊？”像是才意識到一邊的劉常卻是一直微低著頭，是安靜的沒說一句話，趙燕不滿地嬌嗔道。
劉常還是沒有說話，卻是突然抬起頭來冷冷看了趙燕一眼，然后徑直離去。
趙燕一臉驚嚇，渾身微顫，剛才被劉常的目光盯住時，她甚至有一種生死被掌控的感覺。
劉常趙燕兩人離開后，李元在辦公室里繼續苦思怎么不讓到嘴的鴨子飛了，但沒兩分鐘許石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本來李元是不想接的，因為他還沒想好辦法，但突然像是一發狠似的又接通了。
“老李，事情辦得怎么樣了？沒問題吧？”許石急切地問道。
雖然他覺著李元這人不講情義，貪財，可辦事還是挺靠譜的，但心里還是不可抑制地著急。
畢竟蘇月要是出不來，那他跟蘇月合作的事兒就算是泡湯了，這輩子恐怕都沒法兒向龍文山復仇。
也別說許石只顧著自己，不是真正擔心蘇月的安危，他與蘇月相處并不久，相比于一生的執念來說，蘇月當然顯得不那么重要。
但這也并不是說許石就一點真正擔心蘇月安危的心思都沒有，他是有的，好歹他也覺著蘇月這孩子不錯。
只是那點不大的心思，被他對未來的擔憂給淹沒了。
“這個……老許啊……有些……”李元的聲音有些婉轉。
“老李，你磨嘰個啥，辦不辦得成你倒是說啊！”電話那邊的許石打斷李元急道，一聽李元這種語氣，他心里就是一突，感覺不妙。
“既然老許你這樣說，那我就坦白跟你講吧，你的事辦不了！”李元硬聲道，眼里泛出冷光。
“為什么？你不是說能擺平嗎！怎么現在又不能了？！”許石大吼，狀若瘋狂。
“老許，你是記憶有問題吧？我一開始就跟你說是我盡量幫你擺平，什么時候說我一定能幫你擺平？你可別誣賴我！”李元冷笑道。
“你！”許石怒不可遏，那些只是場面話，哪有說幫忙辦不了的，李元那個混蛋明顯是在推卸。
雖然許石很想狠狠地大罵李元這個狼心狗肺的家伙一頓，不過在事情并不是完全不可依賴的情況下，他還不能跟李元徹底撕破臉皮。
“老李，是碰到什么問題了？為什么擺平不了啊？”平復了一下心情后，許石對李元說話的語氣突然緩和下來。
“唉，老許，憑我們倆的交情，如果我能幫得上沒二話我肯定會幫的。但這次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那個蘇月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得罪了我們大隊長，你說大隊長發話了我還敢動彈嗎？所以啊，老許你還是別再費心思了，算那丫頭倒霉。”許石的語氣軟了下來，李元也開始假惺惺起來。
許石聽了李元的話心里一驚，蘇月竟然得罪了刑警大隊大隊長，這可是出了局長副局長就他官最大了，得罪了他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老李，你看這樣，你能不能找上你們局長，找他說說關系，大不了把那三十多萬全給他！”許石一咬牙道，雖然這樣讓他很肉痛，但只要能把蘇月弄出來，面包會有的。
“老許，你開什么玩笑？！你那三十多萬我全送出去了，哪還有錢！”李元突然驚詫道。
“你……你說什么？！那三十多萬，你全都送出去了？”許石的心臟差點停了。
“當然了！”李元很是肯定，然后又恨恨道：“那些王八蛋全都是吃人不吐骨頭渣的混蛋，收了老子錢也不辦事兒，老子遲早早他們算賬！”
“你特么的個王八蛋！你糊弄誰呢！你敢說那錢不全都是到你口袋里了！媽的，你說你拿個幾萬就算了，你竟然把錢全都一個人吞了，老子當初瞎了眼，幫你這個白眼狼坐上這個位置，你個王八蛋……”許石突然破口大罵，他豈能不知道李元是中飽私囊，不，比中飽私囊更過份！
誰會有人收錢不辦事兒的，要是對付一般小老百姓還行，誰敢貪審訊科科長的錢，那不是自找麻煩嗎！
不過許石并沒有罵多久，不是他不想罵，而是李元把電話掛了，他總不能對著空氣罵吧。
“完了，完了……”許石手機掉落在地板上，整個人軟到在沙發上，一臉失魂落魄地呢喃道。
“全完了！”眼神空洞地自言自語地好一會兒，許石突然一挺身，大吼一聲，語氣中是極度的悲傷，后悔，無助……
如果他當初不跟蘇月合作，而是把鋪子秘方賣給王得財，雖然那樣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扳倒龍文山，但好歹他老婆的命還能救回來。
可現在，有刑警大隊大隊長的干預，蘇月鐵定是要坐牢了。
而自己現在手里連一千塊都沒有，不說他一個人怎樣東山再起扳倒龍文山，他老婆的手術費怎么辦？！二十多萬啊！
坐在沙發上雙手捂臉嚎啕大哭了好一會兒后，許石失魂落魄地出了門，他要去醫院……
劉常回到城南自己租住的小屋后，一屁股跌坐在沙發里，整個身軀都癱軟在上面，眉頭還是緊鎖著。
不知為什么，從之前在辦公室得知蘇月搭上了李元那條線，很快就要被無罪釋放后，他心里竟有一絲喜意。
而當后來周山突然闖進來，命令李元派人把蘇月送進城南看守所，明顯的公報私仇后，他心里竟然馬上產生了一絲焦慮，而且揮之不去。
為什么會這樣呢？劉常冥思苦想也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一開始被蘇月鄙視不屑的時候，他是很生氣的，要上去打蘇月的心思也是有的。
但被蘇月罵多了，自己似乎氣得習以為常，慢慢也不那么生氣惱怒了，反而還覺得挺有意思的，繞有興致地看蘇月對他發怒。
在接下來的談話中，他其實一直心不在焉，他在觀察蘇月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但他卻沒看透。
在他看來，蘇月是一個初中生，但初次來到警局被當作嫌犯審訊，卻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
而且蘇月說話的語氣，有時仿佛讓劉常覺得他是跟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生對話，但大多數對方還是一副小孩子神態。
這讓劉常很是疑惑，感覺很奇妙。而更讓劉常感覺奇妙的是，之后跟蘇月談話時，他感覺心情很愉悅，這是跟其他人說話都沒有的。
跟同事說話，大家都是真話當假話假話當真話，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的姿態。
跟家里說話，同齡人之間是你爭我斗極盡嘲諷，長輩之間則完全是教訓的語氣。
但蘇月卻不一樣，雖然蘇月是在罵他，但劉常感覺這才是真誠的對話，沒有爾虞我詐真情假意，讓他感覺很輕松，有一種很想一直跟蘇月繼續聊下去的感覺。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劉常輕聲呢喃，唇角微微上揚，烏黑的瞳孔里蕩漾著笑意。
不過隨即劉常卻又苦惱起來，他到底是救還是不救蘇月呢？
如果救，就意味著妥協，意味著他又要回到那個牢籠，困獸猶斗！
但不救的話，有周山的插手，那蘇月肯定要被判防衛過當。
甚至如果周山更毒一點的話，被判成入室搶劫加故意傷害也是可能的，這樣的話，蘇月一定會被判個十多年，大好青春全在監獄里面度過。
思索了好一陣，劉常顫抖著雙手從口袋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