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來此,是受人所托,想要問問莫世寧先生有沒有興趣加入警局法醫部。”司念抿了口茶,平淡無波的眸子落到了坐在她對面的莫世寧身上,眉心幾不可見的蹙了下。
奇怪的是,莫世寧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笑了笑,提出了個牛馬不相及的問題。
“司念小姐的全名叫什么?”
司念手一抖,原本好好的握在手中的茶杯瞬間摔落在地,砸了個四分五裂,茶水流了一地。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司念慌忙蹲下身子去撿碎片。
莫世寧伸手攔住她,從辦公室門后拿出掃把笤帚,把碎片掃起,倒進垃圾桶。
“是我唐突了!”
司念捋了下耳際的碎發,平復了下心情,淺笑:“沒事!”
“法醫的事,可否容我考慮幾天?”
“好!”
“如果我想好了,該去哪找你?”
司念抵著下巴思考了會兒,最后拍板定論:“如果想好了,就去‘知世’找我,我這幾天會在那里。”
莫世寧頷首點頭。
氣氛沉默得厲害,司念垂眸看著手中的新茶杯,默不作聲的由著莫世寧打量。許久,才抬頭為難地看了他一眼,面色掙扎。
“莫先生,你打出生起,是不是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
莫世寧知道她講的是什么意思,也不矯情,只大方的點頭承認:“是!”
“那你現在?”
“看不到了!”
司念笑笑,沒再說話,心卻是揪了起來。
莫世寧,好奇怪!
司念離開后,莫世寧懊悔得想要去撞墻,他們兩個的再次相見,竟是以這么短暫的對話結束,真是太難以相信了!他到底在不好意思個什么勁兒呢?明明想見她想了那么久!明明有好多話想告訴她!明明······
唉~莫世寧抬手揉了下腦袋,心里頓生挫敗。
“誒誒,世寧,你不會要答應那個孩子去給他們做法醫吧?”相熟的其他老師也紛紛圍了上去關心詢問。
“你可別犯傻啊!這次的事件可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
“是啊!你可要想好了啊!別到時候給人拉去當替死鬼了都不知道。”
“那個孩子,她知不知道這其中的情況啊?”
“假設知道卻還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話,那她,也挺狠的!”
······
不得不說,那些同事說的話深深的觸動了莫世寧。
司念她到底知不知道這其中的情況?不知道吧!應該是不知道的吧!他記憶里的司念,那么溫柔的司念,擁有那么明媚的笑容的司念,是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可萬一,事實相反呢?他該怎么辦?答應她還是,拒絕她?
莫世寧很頭疼,連帶著見到司念的那份驚喜也消散了幾分。
“告白的話,有很大可能會獲得成功!但是,前路卻會變得很艱險,你們也許不能一起走到最后,這樣的話,還要告白嗎?”
“那知世小姐,你能不能告訴我,他是對的人還是錯的人?”
“不可以哦!抱著這種念頭去談戀愛的話,是會受傷的!再說了,要是因為這個錯過對的人,那可是會后悔一輩子的。”
“可我······”
司念伸出食指抵了抵嘴唇,笑道:“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家了!”
身穿剪裁合體的校服的女學生聞言,訕訕地住了嘴,拿起一旁的書包,起身,沖司念鞠了一躬,依依不舍的離去。
司念正欲將卡牌收起,不想,頭頂忽然罩下一片陰影,一道熟悉戲謔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所有動作。
“原來司念小姐還會占卜!”
司念抬頭,看著站在她身側面色柔和的黑衣男人,面上露出些許輕微的笑意。
“你想好了?”
莫世寧頓了下,而后緩緩點頭。
如果這是她所希望的,那他,成全她又何妨?
司念其實并不是一個細心的人,即使她總能說出最柔軟的話語來安慰人,但她從不喜歡看人臉色說話,對于合眼的,她還會看上幾眼,至于不合眼,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
所以,莫世寧那一瞬間的沉默自然也被她捕捉到了。
“等一下,陪我去一趟警局吧。”
她在這世間沉浮了這么多年,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懵懂無知天真到愚蠢的小女孩。一個法醫也值得他們這么興師動眾,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貓膩!
再說刁清瑟和花千樹,在司念給他們發了短信說要過去看看這次的事件后兩個人就進入了癲狂狀態,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以免日后要遭受更大的苦難。
尤其是刁清瑟,后悔得幾乎要操刀剁手,他錯了!他就不該發短信讓司念去找莫世寧,現在好了,一大波危險正在靠近中,這次事件過后,他就是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活該!”凌翊賢撇撇嘴,不屑的丟下這兩個字后,歡快地跑出門去迎接即將到來的司念。
“念念!好久不見!我都要想死你了!”
一見面,凌翊賢就給了她個大大的擁抱,臉上的喜悅昭然若揭。
“這次的事件,可以評幾級?”司念回抱了她下,毫不含糊的詢問,眼里滿是認真。
凌翊賢看了心下暗叫不好,看來司念這次是要動真格了。
在心里給刁清瑟和花千樹點了個蠟后,凌翊賢老老實實的在司念的手掌心上寫下一個字母。
“資料呢?”
凌翊賢無法,只得乖乖奉上。
刁清瑟和花千樹這回可真的是踢到鐵板了。凌翊賢看著司念愈來愈黑的臉色,雙手合十,暗暗比了個阿門,為那即將受苦受難的兩兄弟祈禱。
“真是太好了!看你們成長成這個樣子,我真的是,太、激、動、了!激動到都不知道該怎么‘夸獎’你們了!”司念踩著細碎卻快速的步子朝兩人所在的辦公室走去,后槽牙咬得咯咯作響,精致的俏臉幾近扭曲。
“我真是小看了你們啊!竟然有這么大本事,哦不,是這么大膽子拖無辜的人下水,你們還要不要臉?啊?還要不要臉?”
一進門,司念就將手里的資料全數甩到了辦公桌上,氣憤的瞪著手足無措的刁清瑟和花千樹,眼里幾乎要冒火。
“念念,你別生氣!我們也是走投無路才會想到找他。”刁清瑟慌忙辯解,待眼睛瞥到緊隨司念而來的莫世寧,俊俏的娃娃臉瞬間漲得通紅。
“走投無路才會想到找他?!刁清瑟!你怎么自私你家老爺子知道嗎?他就是這樣教你的?自私到拖無辜的人下水?!我真是不敢相信,一向以光明磊落自稱的刁老爺子竟然會養出你這種孩子?”司念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繼而扭頭沖花千樹開炮。
“花千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個餿主意是你想出來的吧!”
“這么準!”花千樹訕訕地扭過臉,避開司念那凌厲得可以殺人的目光,小聲的嘀咕了句。
從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司念的眼神,那種可以似乎可以看透人心,將好的壞的全都挖出來爆嗮于陽光底下,叫人無處躲藏的眼神。別說他家老爺子視司念的眼神為洪水猛獸,就是他,也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啊。
司念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聽到他那句嘀咕,簡直要給他氣笑了:“你是你爺爺帶大的,你爺爺是什么性子我會不知道?清瑟那種老實孩子會想出這種餿主意,這話說出去估計也不會有人相信。”
“念念,你別生氣!先坐下來喝杯茶潤潤嗓子,別把身體給氣壞了。”凌翊賢推搡著司念讓她坐下,往她手里塞了杯茶后轉身便要關門。
“啊啊!他怎么會在這里?”凌翊賢驚恐的看著站在門外不發一語的莫世寧,想起他們適才談論的話題,慌忙垂頭,尷尬得幾乎不敢抬頭看他。
他們竟然當著當事人的面談論為什么要利用他!這么不要臉的事!怎么會發生在他們身上啊?
刁清瑟:“······”
花千樹:“······”
司念:“······”
這么一個大活人她居然現在才看到!
司念扶額,頗為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早知你們這么麻煩,當年我就該化身殺人犯將你們全部解決掉!不!現在也不晚!”說著,掏出手機便要打電話。
刁清瑟哀嚎著,快步沖上去一把抱住司念的胳膊大叫:“念念別沖動!沖動是魔鬼!”
司念怒極反笑,一把推開刁清瑟冷笑道:“魔鬼?和你們比起來,我自認為我已經算是很溫柔了。”
“莫世寧,法醫這件事,你就當我沒說過!現在,直走出門左拐,從哪兒來回哪兒去,這里暫時不需要你。”
“翊賢,給他開門!讓他走!”
“念念······”凌翊賢沒動,只是皺著眉頭為難的看著她,目光飽含掙扎。
“翊賢你,對他們的提議,動心了?”司念見她這幅模樣,心重重的沉了下去,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直竄腦門,冷得她幾乎要坐不直身子。
“念念,這次死的人,太多了!”
“所以,你也覺得讓一個無辜的人去送死是個好辦法?”
“念念,我,我······”凌翊賢看著司念驟然冷卻下去的面孔,心下頓感懊悔,卻偏偏一句話都說不出,嘴里急得都要冒泡了。
“我理解你們想要早點破案的心情,但,這個辦法不行!不能讓無辜的人去送死!如果你們堅持,那這次的事件,就交由我來辦!”
“不行!”
“不行!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