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念挑眉,詫異的看向從進門起就不發一語的莫世寧,卸下冷漠的針鋒相對,臉色微微柔和了些:“此事與你無關,你犯不著摻和進來。”
莫世寧頷首痞氣一笑,一把顛覆司念初見他時的溫潤模樣,一個跨步坐到司念身邊,拿起桌上裝滿水的透明玻璃杯抿了口,痞里痞氣道:“這事兒挺好玩的!我參加!”
話落,除司念外的其他三人皆是露出了驚喜的表情,要不是礙于司念在場他們不敢太過放肆,他們都想開香檳慶祝了。
司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煩躁,拿起雨傘起身走人。
“念念!”凌翊賢見她要走,心下一急,慌忙伸出手拉住她,卻被她冷冷揮開,冰冷得幾乎可以結冰的眸子落在她身上,陌生到令她心悸。
“念念,你生氣了!”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司念抬眼,掃視了下刁清瑟和花千樹,陌生又疏離的笑了。
“不!我沒生氣!我只是在想,當年小小的軟軟的你們,都已經長大了,而我,卻忽視了這個事實。”
這句話是褒是貶他們聽不出來,但可以肯定的是,司念對他們失望了!他們,讓她失望了!
“你們都長大了啊!”司念垂首。淺淺的嘆了口氣,語氣說不出是喜是悲。
“司念小姐,這件事······”
司念抬頭,沖莫世寧微微一笑,溫和道:“莫先生,這是你的決定!我干涉不了。但請你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說罷,又扭頭對凌翊賢開口:“我還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若有問題,你們也不用費心找我。”言下之意就是,他們要做什么她都不會再管了。
“念念······”刁清瑟張嘴干巴巴的喚了她一聲,眼里滿是愧疚不安。
凌翊賢咬著唇,眼里淚光點點,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花千樹摸摸頭,眼睛不時往外瞟,心虛得不敢看她。
“那么,再見!”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從他們有記憶起,司念就一直穿梭在他們的記憶中,雖不像家人那般日日見面,卻也是他們心目中非常重要的特殊的人,她會很溫柔很溫柔的對他們微笑,教他們人類的生存法則,每次出遠門都會給他們帶禮物,遇到什么傷心事,她也會幫他們開解,是個有些孩子氣,但卻非常溫柔的人。
雖說他們害怕司念的眼神,但從小到大,司念跟他們生氣,這還是頭一次!所以一時間,三人都有些束手無策。
刁清瑟和花千樹可不敢打電話給自家老爺子求助,等下一定會被兩位老人家給笑死的。
“啊~怎么辦啊?”凌翊賢狠狠的抓了下頭發,煩惱得眉心都皺成了川字型。
醫院
沐蘭溪睜開眼時,坐在她病床邊的貴婦人眼里頓時露出驚喜之色來,激動的握住了她的手,眼里的淚水撲簌簌的往下掉。
“太好了!蘭溪,你終于醒了!媽媽都要被你嚇死了。”貴婦人俯身,伸手捋了下沐蘭溪的亂發,眼里滿滿都是慈愛。
“媽~”沐蘭溪沙啞著嗓音開口,成串的淚珠從眼角滑落沒入白色枕頭消失不見。
“媽,媽,媽,媽~”
“媽在!媽在!”貴婦人見她這樣,忍住酸澀的眼眶,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媽~他要結婚了!他要結婚了!”沐蘭溪只覺得心臟疼得厲害,像是給人挖掉了一個大口子,血不住的流著,呼呼的冷風不停地往里刮,疼得冷得她全身都要凍僵了。
“媽知道!媽知道!溪溪別哭!別哭!”說到最后,貴婦人也忍不住哽咽了起來,兩母女頓時抱作一團哀戚的哭了起來。
沐蘭期進門時看到的就是母女抱頭痛哭的場面,心下一酸,眼里的淚水差點涌了出來。
努力平復了下心情,沐蘭期方才走上前去安慰哭個不停的兩人。
待沐蘭溪止住了淚水,躺下歇息后,沐蘭期帶著自家母親退到了病房外面。
“媽,姐才剛醒來,身子還不大好,你怎么就和她哭起來了呢?”沐蘭期拿著帕子,小心翼翼的拭去貴婦人臉上的淚水,面露不忍。
“我姐這次昏倒的原因,就是那份結婚請帖。”
回家的時候,傭人告訴他沐蘭溪昏迷進醫院了,經過大廳時,那份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的紅色結婚請帖給他解釋了答案。
那個人,他要結婚了啊!他終于要,結婚了啊!
“嗚嗚嗚嗚~蘭溪她做錯什么了?為什么要她承受這一切?她才二十四歲啊!我的蘭溪啊!我可憐的女兒啊!”貴婦人沒忍住,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來,眼淚紛紛揚揚撒了一地。
沐蘭期上前抱住自家母親,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背,眸中的淚光一閃而過。
病房內,沐蘭溪側躺在病床上,肩膀劇烈顫動,死死地咬著下唇壓抑要溢出口的絕望哭聲,眼淚泛濫成災。
半夢半醒間,冰冷疼痛的現實混雜著甜蜜溫暖的回憶在她的腦海里不斷的翻涌著,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她還記得,那年春天,她剛從國外轉學回國內。
那個時候,學院的櫻花在頭頂爛漫的綻放,花香跌落到她心上,給她的回憶添上了一筆甜蜜的色彩。
而他,就那樣猝不及防的跑進了她的視線里。
“同學,知道高一四班在哪兒嗎?”
沐蘭溪搖頭,她剛來這里,還不太熟悉這里的環境地形,即便她也是高一四班的。
“我知道在哪兒,我帶你去吧!”
“為什么?”沐蘭溪疑惑的看著他,眼里滿是不解。
這和小說里講的不一樣!
“小說里寫的是男主角隨便拉一個路人問路,路人搖頭說不知道,男主角就會掉頭走人去問其他人。”
“哈哈哈~你真是太有趣了!”少年聽罷,捧腹大笑。
沐蘭溪見他笑得腰都要直不起來了,美眸倒豎,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扭頭,狼狽的走人。
“喂!方向反了。”
沐蘭溪身子一僵,聽到后頭傳來的不加掩飾的爆笑聲,羞愧得幾乎想找條縫鉆進去。
那年,她十六歲,他十七歲。
沐蘭溪在醫院休息了下,打了幾瓶點滴,便急不可耐的要求要回家了,沐母拗不過她,只好放行。
回去路上,沐蘭溪又說要自己走走,鍛煉下身體,讓沐母先行回家,無法,沐母只好吩咐沐蘭期跟著她,自己則坐車先回家去了。
兩人在大街上散步,經過一間婚紗店的時候,沐蘭溪停下腳步,癡癡的望著櫥窗內的雪白婚紗,瞳孔微微渙散。好半響,才推開了婚紗店的門走了進去。
“我想要,櫥窗內的那件婚紗。”
“好的!請稍等!”
“蘭溪,你要婚紗做什么?”沐蘭期走到她跟前蹲下,心疼的看著她。
“你還沒放下他!”
沐蘭溪勾勾唇,抬手摸了摸沐蘭期的臉,溫柔的笑了:“小期,我想要一套婚紗,我這輩子,唯一的一套婚紗,我想要,漂漂亮亮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