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目光驟然冷下,事情發(fā)展到這地步,是他始料未及的,容子默這話一出,算是徹底絕了他再給他指別人的心思了。這個明月公主,看著是個識趣的,沒想到也這么愚鈍。
“胡鬧,你身為王爺,肩負(fù)著延續(xù)皇家血脈的責(zé)任,怎可只娶一妻?”他瞇了瞇眼,語氣中已有不豫。
“母妃去世的時候,臣弟就發(fā)誓,這輩子不會再讓母妃的悲劇重演。”容子默不疾不徐地開口,似乎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可不知怎的,看著他側(cè)臉優(yōu)雅俊朗的輪廓,清淺卻嗅到了一絲涼薄的氣息。這其中,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事么?
太后的臉色頓時變了,炎帝也窒了窒,干笑兩聲,不自在道,“既然子默想好了,朕自然不會做那棒打鴛鴦之人。”
“汪忠。”
“奴才在。”他身邊的內(nèi)侍彎腰恭敬道。
“傳朕旨意,南錦明月公主溫良敦厚,品貌出眾,賜婚睿王容子默,以結(jié)兩國萬世之好。并令欽天寺?lián)窳既眨苟送昊椤!?/p>
“謝皇上。”終于塵埃落定,清淺也不知心中是喜是悲,只是事情,似乎已完全脫離自己的設(shè)想了。
今日宴會本就是為了給清淺賜婚,現(xiàn)在目的已達(dá)到,皇上和太后自然先行回宮了,讓太子接著主持。太后臨走之時,面色鐵青,與來時的笑語盈盈似乎判若兩人。
清淺這才得空認(rèn)真看了看太子容琛,他并不如容璟那般像炎帝,眉眼間帶了幾分沈家人在人前慣有的和善,在各大臣中言笑晏晏地周旋,并沒有多少太子的架子。
上位者走了,各大臣也沒有呆在這的必要了,上前恭賀了睿王后,也紛紛告辭離去。還留在這里的人少了許多拘束,各種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
“這夏清淺也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居然能嫁給睿王。”有女子尖銳的聲音響起。
另一女聲附和道,“就是,我看她定是使了什么法子迷惑住了睿王。要說程姐姐你才最有資格做睿王妃呢。”
清淺聽在耳中,只淡淡一笑。身后的流音卻不干了,憤憤道,“公主,這些人真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睿王哪是他們能肖想的。”
方才皇上賜婚的時候,流音和凝珠聽得心驚膽戰(zhàn)的。流音雖然怕睿王的冰山臉,但既然是公主選擇的人,她自然理所當(dāng)然的開始維護(hù)起來。
凝珠拉了拉流音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這時,耳邊傳來刺耳的瓷器破碎的聲音。有一片濺到清淺身上,差點就劃傷了她手腕,唬得她連忙后退幾步。
循聲望去,居然是容雪瑤,這一看,倒把清淺嚇了一大跳。她眼睛通紅,滿是憤懣與不甘,面前食桌上的酒杯器皿被其拂了一地,指尖似乎被瓷片劃傷,滲出殷紅的血跡。
“公主,您怎么了?”有一黃衣女子尖聲道,似乎是方才第一個出聲的女子。
容雪瑤望著她詭異地一笑,重重地吐出四個字,“癡心妄想。”說完,拂袖離去。
隨侍的宮女趕緊快步跟上,只留下眾人面面相覷,一臉迷茫。
清淺眉心一跳,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什么,再仔細(xì)一想,卻又抓不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想理理混亂的思緒。耳畔突然響起一個幽幽的聲音。
“明月公主得償所愿,為何還是愁眉不展。”清淺又是一驚。心中怨道,怎么現(xiàn)在都喜歡背后嚇人了。
聽聲音似乎有些熟悉,轉(zhuǎn)頭一看,是容璟。
他帶著一絲嘲諷的微笑,眼中有著濃濃的寂寥,利箭一般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清淺,似乎想把它看穿。
“三皇子。”
容璟拿起手中的酒杯,又灌了一口酒,“他居然能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就是你想要的么?除了這個,他能給的,本皇子都可以給你。”
容璟似乎已經(jīng)喝醉了,講話間帶著撲鼻的酒氣。清淺愣了愣,這是在對自己表白?今日本就發(fā)生了太多事,清淺只覺腦中一片漿糊。兩人說話間,已有人望向這里,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老三,你喝醉了。”正尷尬間,一只修長的手伸了過來,奪過容璟的酒杯。是容子默。
“皇叔,呵呵。”容璟眼中的醉意似乎又深了三分。“恭喜皇叔抱得美人歸。”他掃一眼容子默手中的酒杯,對清淺道,“這杯酒,來日喝喜酒之時一并補上。”
容子默還是那么從容不迫的神情,對著容璟身側(cè)的小廝道,“三皇子喝醉了,扶他下去休息吧。”
他把酒杯放在桌上,望著清淺輕嘆一口氣,帶著些無可奈何地口吻道,“走吧,本王送你回去。”
清淺窘迫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容子默輕輕一笑,“方才還那么鎮(zhèn)靜呢。現(xiàn)在臉紅什么?”說罷,不等清淺回答,抬腳向外走去。
清淺看著周圍不懷好意的目光,只得快步跟上。
出了宮門,睿王府的車已在宮門外等候,不同于那日的低調(diào),今日這馬車頗為華麗,駕車的也不是上次那個男子。
清淺吩咐流音和凝珠坐來時的車回去。流音笑得一臉燦爛,忙不迭地拉著凝珠就走了。
容子默伸出手扶著她上了車。車廂里布置得頗為雅致舒適,行進(jìn)起來沒有一般馬車的顛簸感。
“為什么是我?”車廂內(nèi)的安靜并沒有持續(xù)多久,清淺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本在閉目養(yǎng)神的容子默睜開眼饒有興致的看了清淺一會,“皇上催婚催得緊,本王需要一個王妃,正好你出現(xiàn)了。”
清淺撇一撇嘴,這人講話真是說一半留一半啊。
“不信?”容子默自然沒錯過她的小動作,笑問道。
“信啊。”清淺撫了撫裙裾,張口道,“皇上想往你身邊插人,你不樂意。正好有一個沒有任何背景身家清白的和親公主出現(xiàn)了,娶了她,自然能絕了皇上的心思。”清淺頓了頓,“哦,你還坑了我一把,讓我背上個妒婦的名聲,連一絲退路也不給皇上留下。”
容子默眉眼彎了彎,“女人太聰明了不好,容易心思重。”
清淺見他并未否認(rèn)自己的話,心中舒了口氣。既然自己于他有價值,那就有合作的可能。說話間便帶上了三份俏意。“王爺別食言就成。”
容子默笑意似乎更深了,湊近一點說道,“公主是說護(hù)你周全呢?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清淺的笑容僵在臉上,訕訕道,“王爺說笑了。”
好在容子默并未深究下去,依舊閉了雙眼,倚靠在車壁上閉目養(yǎng)神。
清淺沉沉地打量著面前的男子,明珠玉珰般的耀眼奪目,一身風(fēng)采,無人能及。只是他的心思,卻怎么也看不透,這樣的男子,其實才是最危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