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集團會議室,寬敞明亮的空間,卻透著一股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人人自危,生怕說錯話,惹怒坐在首位的男人。
長指規律地敲擊著桌面,徐安浩環視在座的每一張臉,藍眸如海般深沉,蘊藏著譏諷。
這群所謂的精英,手拿著高工資,平日又被好吃好喝的供著。一旦事到臨頭,該隱瞞的就隱瞞,瞞不住了就各自推責任。這些爛得徹底的根,不要也罷——哼,這次就算會動了安天的根本,也勢必要將這群垃圾清理掉!
靜寂中,“啪”的一聲突兀響動,讓低著頭暗自擦汗的某些人,瞬間神經質地抬起頭,當看見桌面上的文件名時,全數刷白了臉,坐立難安。
薄唇勾起冷笑,徐安浩眸光犀利,“怎么都沒話說?”
下面的各自交換眼神,槍打出頭鳥,深諳職場規則的,沒一個人愿意做這出頭鳥。
“既然沒人有話說,那就我來說。”長指交握抵在下顎,男人坐姿慵懶,卻掩蓋不住他渾身散發著的讓人膽顫心驚的陰冷,“這是當季的財務報表,相信你們都非常熟悉。”
“基本上我都不查帳,那是因為我信任安天的每一位員工,尤其在座的各位元老級。但,結果令我很失望,我的信任并沒有給安天帶來好的走向,反而助長歪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瞧瞧,30萬的資金走向不明確。經過審查,最后結論是,屬于安天的錢——不翼而飛。”
徐安浩坐直欣碩的身體,“財務部的王經理,銷售部的李經理,研發部的瞿主任。”
報到名字的人,恍若點穴般僵坐在椅子上,面色青白。
在座的人一陣騷動,紛紛故作驚訝地看著這三人。同在一個區域工作的人,誰沒些個風吹草動?只是這次倒霉最抓包的不是自己而已!
眸底藏匿狠厲,徐安浩伸手拿回文件,順勢遞給身后的秘書。
“王經理,李經理,瞿主任,你們是老一輩。我給你們面子,不報案不給你們抹黑。但,吞下去的錢,要如數還回來。還有就是——”他頓了下口氣,從秘書手中接過幾份表格放在會議桌上,“離開安天。”
三人幾乎軟成一團,事實是他們確實聯合起來貪了這錢,嚴格來講不止這些,安天集團還不是安天是特倫集團時,他們就常動小手腳,金額不大,從沒人查他們的帳。但,誰也沒料到時至今日會被發現,甚至嚴重到沒了工作。
空氣凝滯,底下的都相互對視,暗自交流信息。
“總裁,這樣懲罰是不是太過了?”兔死狐悲,怕有一天總會輪到自己。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是啊,是啊,三十萬也不是什么大數目。”
“王經理他們再幾年就退休了。”
“以前白總裁在的時候,賬面上也總會出現差額,也會嚴懲,但絕不會讓辭職這么嚴重。”
藍眸狠狠瞪向越說越放肆的這些人,狠厲躍然紙上。
“記住,現在這里是安天,不是特倫,帶領安天的是我徐安浩。”徐安浩邊說著邊站起高大的身形,無形中給底下一種噤聲的壓力,“特倫的時代已經過去,將爛攤子支撐現在的安天,這里——是我的天下!”
“王經理,李經理,瞿主任,希望明天上午能看到你們的辭職信。至于其他人,管好自己的嘴巴。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兒——能夠為安天鞠躬盡瘁的,我自然歡迎。但凡渾水摸魚的,我也不會再放任,你們好自為之。散會!”
看參會的人如數走完,秘書低聲說道,“總裁,這刀是不是動的太急了,畢竟短時間內還要靠他們來支撐集團——”
徐安浩冷哼,眸底藏著厭煩,“安天要發展,根部一定要清理干凈。凡是成為阻礙的,都必須掃清。”
“我明白了。”無論怎樣,他會緊扒著總裁這棵有能力又有威力的大樹乘涼的!
“剛才有靜音來電。”秘書拿出手機遞給他,然后識趣地退出會議室。
獨處的男人松下戒備,懶懶地靠坐在軟椅上,“老李,什么事?”長腿順勢搭上會議桌,隨性又帥氣。
但,隨著談話的深入,他驟然收回長腿,繃緊英俊臉顏。
“不需要去提醒她。你在那里盯著,我馬上過去。”
李叔放下手機,看著校園門口相談甚歡的男女,以及被他們吸引住的各種視線,俊男美女的搭配總是分外惹眼,更不用說中間還有個可愛異常的小娃娃!
到現在他都搞不清費小姐在徐家的身份,總裁為什么要他監視著她?
她不是徐總裁的妻子,卻是小未予的媽媽,而小未予是徐總裁的兒子。
說她是情婦,但沒見過她與徐總裁出雙入對過,而且費小姐全身透著大家閨秀的知書達理,不像做人情婦的樣子——真是難解的關系呀!
費云亭好久沒跟人聊得這么開心,宋非與知識量豐富,言辭得體。
他就好像一本百科全書,而且知無不言,相同的校園環境,讓他們有了許多共同話題,更多的是她感興趣卻不知道的有趣事件,她驚嘆于他的交友廣泛,甚至奇怪為什么不是同班的他,卻知道那么多她大學好友的事?
但,這都沒關系,她很喜歡聆聽這些沒了聯系的好友的事,或許哪天她們就碰上了,那時因為了解,她會大方自然地跟對方打招呼也說不定——
聽著聽著,她時而抿嘴笑,時而蹙眉憂心,表情生動,一度看醉了身旁的人。
青蔥歲月的相識相知,最美好的年華,她與安浩成為人人稱羨的一對。那是她最幸福的四年,功課,論文,學分堆積成的象牙塔,緊緊鎖著她的幸福。
盡管拮據,但真的很開心——
離開象牙塔,無形的手將她和安浩拉入現實的世界,父母的反對,接憧而來的,生活的壓力。但,有安浩在,她仍舊是幸福的!安浩用穩健的胸膛重新筑了一個象牙塔,那么美麗,那么脆弱——噩夢到來,一碰即碎!
“她后來出了國,不過碰上個好男人,現在應該過得不錯,我有她的聯系方式,你要不要——”宋非與停下話,看著那張漸漸染上陰影的秀顏,“想到不好的事了?”
他溫聲詢問,琥珀色的眸盈滿溫柔。
云亭回過神,臉上飄過紅云,為自己的恍惚感到抱歉,“對不起,宋先——”
“說好的,叫我非與,我們是校友,不是么?”宋非與溫和地打斷她的話。
“非——與,那個,我得走了。”云亭拉過未予的手,小家伙在玩高低臺階,差不多也玩累了。她看著已經暢通的路,想著聊得開心,都忘了時間,等一下要記得跟李叔說聲抱歉。
“你可以回公司嗎,云亭?”面對即將的分別,宋非與感慨著可惜。好不容易談上話了呀!
聞言,云亭面露尷尬,“那個,可能現在不太方便。要不,我寫份辭職——”
“我會為你保留職位。”
“這怎么行?”
“怎么不行,能再遇校友那就是緣分,不給你走后門都說不過去。”宋非與直視著云亭吃驚的表情,語調幽默風趣,“就這么定了,隨時歡迎你回來。云亭小姐,別拒絕,給小生留些面子。”
微微瞠大的貓眸流光溢彩,真是美麗極了!
“謝謝你,非與。”云亭笑容誠摯,繼而微微彎下腰對胖小子說道,“未予,我們要走啰,跟叔叔說再見。”
“叔叔再見。”小家伙聲線響亮,剛一說完就往下跳臺階,卻沒有放開扯著云亭的手。
身子一晃,云亭錯愕地被慣性往下扯,腳步根本來不及站穩,眼看就要摔向地面。
“媽媽——”
“云亭——”
宋非與猛地撲向前,想要抱住云亭。但一瞬間,所有的動作都定格,宛若卡住齒輪的機械。
陌生卻又異常熟悉的溫暖懷抱,這是為她筑起的象牙塔。
噩夢毀了她,而她毀了這座難能可貴的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