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家領了吩咐,提著衣角便出去了。
別看秦管家上了年紀,腿腳卻是不慢。不多時,便夾著一張地圖,領著兩個抬著支架的小廝,走入客廳。
小廝在廳中,選了一個合適的方位,放下支架,掛上羊皮地圖,打點妥當躬身退了出去。
藍若惜從椅子上緩緩站起身,走到支架前,看了眼地圖,很快辨出方位。然后轉身看向眾人微笑道:“其實我的方法很簡單。”指著地圖上的地標處:“就是從這里開渠引水。”
幾人順著她手指,所指的地方看去,一時以為自己眼花沒看清楚。紛紛起身,走至近前。待仔細看清,她手指指出的地方,證明自己不是眼花后,先是一驚,然后紛紛訝異不解地朝她望去。
藍若惜繼續不急不慢道:“世間沒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怕就怕,你想不到,不敢想。我就是要讓它不可能變成可能,不僅能想到,還要做到。”
不知是對她膽識的佩服,還是為她那份氣魄所震懾影響。眾人沒有了之前乍聞的那份不可思議。反倒覺得這么做也無不可,并且還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見幾人面色漸漸平靜,沒有了起先的驚異,藍若惜又接著道:“南彊,林深草密,雨期頻繁,濕氣較重。據我了解,近幾年來南彊以北的幾個富碩部落,深受洪澇災害,損失頗為嚴重。南彊北部,作為整個南彊經濟支柱,自是沖擊不小。眼瞅著一年一度的雨季來到,現下,南彊王怕也正為了此事犯愁。”
“南彊比鄰中州,又與中州西北地區,只隔一座萬獸山。眾所周知,水往低處流。萬獸山,雖高達萬丈,卻并不影響開渠引水。”
“只是南彊近幾年,野心不小。表面上與中州達成一致,盟約友好。私下里,卻是陽奉陰圍,拉籠各國,想群起而攻。此事恐其會坐視不理。”藍清華疑慮道。
藍若惜嗤笑一聲:“那又如何!他愿也好,不愿也罷。都沒有選擇,也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在其沒有足夠能力,瓦解中州之前,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諒他也不會做。”
眾人眼前豁然一亮,跟著頻頻點頭。
藍若惜繼續接著道:“要想至根上解決旱災問題,我打算采取多策并用。把南疆引水,雨水集儲,家中集雨,挖掘地下水等方,法綜合起來。以全方位雨水集儲為主,南疆引水作為補充。按照各個區域的降雨情況,在整個西部干旱地區,修建鱗次柿比,大大小小,星羅棋布的池塘水渠。將絕大部分的雨水,匯集存儲起來,不使其浪費白白流走。依靠自身水源,從根本上解決西部地區,干旱缺水的歷史性問題。”
“此外還要加大環境保護,積極種草植樹,涵養水源,改善氣候,遏止國土沙化,才能建造一個山川秀美的西部。”
“每到雨季,最好儲足一年所需的雨水。”
“雨水渾濁,為了減少病害,百姓在飲用之前,可以將家庭水窖,用紅膠泥,黃粘土,白灰合拌后,將水窖內壁,打族光滑,平整,不滲漏。再往窖口處安放上竹篩,面匡等過濾裝置,待雨水季節,將雨水引入窖中。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淀,發酵,腐爛,殺菌等過程后,水質得到一定的凈化,其后便可食用。”
藍若惜自顧自的說著,沒有注意到身邊幾人,眸光璀璨,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
藍若惜話語一落,藍王當先眉開眼笑激動道:“好!好!有若惜的多策并用,何愁旱情不除。”
“依若惜妹妹之言,若南疆,中州,兩處同時開渠引水,不出半月,旱情便能得到抑制,一月內定可徹底迎刃而解。”長孫御琪愉悅道。
“妹妹的南彊引水,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多策并用,可一舉解決西部的歷史性缺水問題。除去中州多年來的一塊心病。使其再無后顧之憂。如此遠慮,近憂都有所顧及,此法中州可謂除了你,再無二人能想得出。”藍清華亦道。
月雅茹握住她的手,眸光欣慰:“不想多年未見,我女兒竟變得如此秀外慧中。”
“這下好了!皇上總算可以寬心。我即刻便去擬旨一封,待明日奏請皇上。旱情早日解除,災民方能少受些苦難,盡早返鄉。藍王幾日來面上積攢的愁云消散,舒心道完,轉身自顧出了前廳,朝書房邁去。
月雅茹目送他離去失笑,對藍若惜道:“你父王啊!就是這幅德性。一遇到與民相關的事,就忘乎所以。”
藍若惜輕笑。
月雅茹看著她繼續道:“此時天色尚早,你父王去了書房怕是還有一會。我先領你去你的小筑看看,然后再回來用晚膳。”
藍若惜點頭,道了句好!
月雅茹回身對長孫御琪道:“六皇子許久不曾留在藍王府用膳,不如今晚就留下來用膳。現時天色尚早,你與清華先在此小坐片刻。我帶若惜前去后院熟悉一下環境。”
長孫御琪拱手道:“王妃無須客氣,御琪也有心留在藍王府用膳,可今日城外之事,父皇肯定己然得到了消息,既然當我也在,恐其不久便會傳詔。況且就今日之事,總該有人給他個說法。”
月雅茹點頭:“也是!”想著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何況今日之事就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焉能瞞得過他。再說今日之事可不是小事。
“待西部旱災平復之后,御琪會再到藍王府將今日這頓飯補回來。”長孫御琪含笑道。
“只要六皇子日后想來,藍王府隨時歡迎。”月雅茹客氣回道。
長孫御琪笑笑,轉向藍若惜道:“若惜妹妹,此次旱災若可以解決,你可謂是大功一件。屆時,我們見面的機會也就多了。”
藍若惜笑意淺淺,沒作聲。長孫御琪話中深意她自然清楚,是要讓她最好有個心理準備,今日之事以后,她的生活怕是不會那么平靜了。
見她心思透亮,長孫御琪付之一笑。然后一一作別。
待長孫御琪離開后,月雅茹噙著笑意對藍若惜道:“我們走吧!”
“好!”藍若惜點頭。
“母親!我也要與你同去。”許久未曾說話的藍子楓,搖晃著月雅茹的手道。
藍清華見狀,一把將藍子楓擄到自己懷中。沖他正色道:“你是里男子,如何能進女子的閨閣。”
“哼!我現在還不是男子,頂多只能算的上是男孩。姐姐的閨房我如何進不得!”藍子楓不服氣,揚起小臉道。
藍清華緊摟住他掙扎的小身板,又道:“就算現在不是,以后也會是。這樣又有何區別。”然后抬眸擠出一絲笑容看著二人道:“母親你與若惜快些去吧!子楓留下來陪我便是。”
藍子楓沒有爭辨,不可否認的藍清華說是事實。賣力掙扎幾下,逃脫無果后,不再動作。只可憐巴巴,用求救的眼神望著月雅茹。
月雅茹收到藍子楓求救的信號,輕輕搖了搖頭表示她也無能為力。
藍若惜感到好笑,想不到哥哥還有如此別扭的一面,明明是因為自己不能去,卻偏要拉上子楓。最后同情的看了藍子楓,與月雅茹相偕離去。
二人走后,廳內霎時靜了下來。藍清華松開藍子楓,徑自坐到椅子上,為自己倒了杯茶,細細品了起來。
藍子楓埋怨地瞅了瞅藍清華,輕哼一聲,也隨之爬到椅子上坐下來。雙手環胸,撇過臉去生悶氣。
對藍子楓的埋怨,藍清華仿若不覺。少傾后,眼角余光無意瞥見藍子楓,忽地笑了起來。
日落西山,殘陽如血,將藍王府每一個角落都渡上一層金色霞光。回廊花園,臨湖水榭,假山怪石。女子貌若傾城,笑語嫣然。微風送暖,花枝艷艷,滿院芬芳。
藍若惜與月雅茹走走說說,不知不覺間,便來到竹惜小筑院外。
四周清幽,木制院門,上方“竹惜小筑”四個絹秀字體赫然入目。
藍若惜望著幾個字有些怔愣。
片刻后,月雅茹在身后催促道:“進去看看吧!”
藍若惜點頭,伸手推開院門。
霞光萬丈,小橋流水,藤蘿翠竹。鋪陳青玉碎石小路,荷池曲徑,美景如畫。
藍若惜移動開步伐,環視一周,精致,清雅,溫馨是小筑留于她的第一感覺。
一顆諾大的合歡樹,瞬間,吸引住她的視線。腳步逼近,清風夾雜著馨香掠過臉頰。花如錦繡,翠碧搖曳。帶著些許涼意,泌入心脾,能夠使人靜下心來,煩惱全無。
月雅茹隨藍若惜走至合歡樹近前,抬頭看著枝頭上粉柔的合歡花。輕笑道:“這棵合歡樹,是你走的那年,你父皇親自為你栽種的。他說合歡花最像女子,美麗,優雅,輕柔。結合了女子所有的優點。因此,也希望你長大后,能與這合歡花一般盡善盡美。”
藍若惜心中一暖,看著合歡花淺笑輕柔。
“我再帶你去后院看看,你的閨房也在那里。”月雅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