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下午,在下班前,楊陽收到了菲菲的短信,她說馬上就要登機,到了澳洲再與他聯系。
說來真的很奇怪,在一起的時候不是拌嘴就是吵鬧,真要分開了還有種說不出的不舍,當然這種不舍也許只是楊陽潛意識中的“兄妹”情誼,雖然他一直都不承認自己對菲菲的“關心”有點過頭。
菲菲走后,楊陽心里一下空了很多,像是丟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卻又無處可尋。
百無聊賴之際,偶爾會和唐律師打個電話,從電話里得知明科事務所最近接了幾個大案,忙得不可開交,稍過幾日,唐律師會出差長綿,順便看看子健和丁寧,在電話里,楊陽也和唐律師簡單說起了他們的近況。
幾日后的一個下午,楊陽如期接到了唐萬福的電話,“楊陽,在上班嗎?我到長綿了,現在在機場,你把子健的地址發給我,我打車過去?!?/p>
聽到唐萬福來到長綿,楊陽連忙客氣道:“師父,這么快就到長綿了,你在機場稍等片刻,我馬上過去接你?!?/p>
唐萬??戳丝磿r間,剛剛四點一刻,楊陽還沒下班,就直接謝絕了,“楊陽,你工作也很忙,現在還沒下班,你忙你的吧,把地址發給我,我打車過去就行了?!?/p>
楊陽沒再說什么,只說馬上就到機場。
請過假,楊陽就匆匆打車奔去機場。
很快,在機場的休息室找到了唐萬福,出乎意料的是,他的身旁坐著一位女士,三十多歲的樣子,樣貌卻沒看清楚。
走近后,楊陽和唐萬福寒暄了幾句,“師父,路上堵車,讓你久等了。”
唐萬福上下打量了一番,拍了拍楊陽厚實的肩膀笑呵呵的回道:“沒事,我們也剛剛過來?!?/p>
楊陽笑笑著看了一眼唐萬福身旁的那位似曾相識的女士,想了片刻,卻沒有想出來她是誰,轉臉問道:“師父,這位是?”
“這么快就忘了?”楊陽的健忘讓唐萬福有些出乎意料。
楊陽摸摸腦袋,無奈的搖搖頭,一時之間真沒想起來她是誰。
“楊陽,聽唐律師說你來長綿工作了,在這邊還好嗎?”那位女士率先說話了。
“還好,不過一時之間我真沒想起來你是誰?”楊陽有些尷尬的陪著笑臉。
“楊陽,這是子健的……子健的阿姨,馬靜茹,怎么這么快就忘記了,看來你工作真是太忙了?!碧迫f福一邊介紹,一邊感嘆。
楊陽這才恍然認識到,身旁這位正是陳子健的繼母,陳浩天的妻子——馬靜茹。
時隔半年,丈夫的離世,家庭的破散,摧殘的這位曾經風姿卓越的女性再沒了以前的光艷,衣著樸素,妝容淡淡,眸中散發著飽經滄桑的那份凝練,楊陽一時沒有認出也不足為怪。
愣了一下,楊陽才和馬靜茹打了招呼:“啊,原來是馬阿姨,真是不好意思,剛才沒認出來你,你還在長綿嗎?最近好嗎?”
“沒事,我們也好長時間沒見過了,我一直在長綿,現在挺好的,就是想念子健,前幾日唐律師說來長綿看看子健,我正好在機場附近住,也很久沒有見他了,就一起過來了?!瘪R靜茹說道。
楊陽輕輕點著頭,接過唐萬福手中的行李,示意二位:“師父,馬阿姨,我們走吧!”
離開機場,楊陽把唐萬福和馬靜茹接到了自己兩室一廳的小公寓,稍作休息,楊陽說:“師父,馬阿姨,你們先喝點水休息一下,我去飯店訂飯,馬上回來?!?/p>
楊陽剛欲出門,唐萬福連忙叫住了他,“楊陽,我們還是直接去子健那里吧,剛才在機場我和你馬阿姨一起吃過了。”
“啊,吃過了啊,那好,我帶你們去子健那里?!?/p>
“好,我們走吧!”唐萬福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子健,招呼楊陽馬上動身。
在路上,楊陽給丁寧通了電話,讓他們在家等候。
到了陽光花園,在門口恰好碰到剛剛下車走在前面的光子和劉梓琳,楊陽連聲叫住他們:“光子!梓琳!”
光子和劉梓琳一起回頭,看到了楊陽,光子問:“楊陽,你怎么來了?也是來看子健嗎?”
楊陽點頭:“今天唐律師從云海過來,剛下飛機,就和馬阿姨一塊兒來看看子健和丁寧?!?/p>
光子和梓琳轉過臉看看他們,微笑示意。
楊陽愣了一下才想起彼此介紹:“師父,馬阿姨,這是我的發小光子,這是她女朋友劉梓琳,光子,梓琳,這就是我時常和你提起的明科律師事務所的唐律師,這位是子健的阿姨。”
光子率先和唐律師打招呼:“唐律師你好,老聽楊陽說起你,在云海只要有案子找到你,十之八九能拿下,今天總算見到真人了,久仰久仰?!?/p>
唐萬福笑著和他握手:“都是同行抬舉,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盡管找我”,說著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光子接過名片看了看,說:“好啊,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還要麻煩你。”
“呵呵,不過我還是希望最好不要有什么需要?!碧迫f福開起了玩笑。
“呵呵……”
眾人笑著走進陽光花園,在路上,楊陽問光子:“光子,你和梓琳也是來找丁寧和子健嗎?”
“是啊,前段時間梓琳的一個朋友在大時代看中一套房子,丁寧先前不就在大時代工作嘛,所以梓琳就找到她,麻煩她問問經理能不能給個折扣,果然,丁寧和經理打過招呼后就給了九八折,今天我和梓琳特意過來謝謝丁寧的?!惫庾拥?。
“原來是這樣。”楊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說話間,一行五人來到樓下,楊陽按了門鈴,開門是子健,看著跟前兩個陌生的面孔,愣愣站了好久也沒說一句話,里面恰逢其時的傳來丁寧的聲音:“子健,是不是楊陽他們到了?”
子健依舊恍惚的注視著跟前的陌生面孔,眸中閃著不可思議的凝重和堅韌,這份凝重和堅韌是自從失憶以來從未有過的。
楊陽招呼大家進去,丁寧從廚房走出來,摘掉圍裙,熱情的招呼大家:“楊陽你們來了,唐律師,馬阿姨,光子,梓琳,你們都坐?!?/p>
唐律師看著精神依舊有些恍惚的子健,問她:“子健,最近怎么樣?”
丁寧轉臉看看他,吞吞吐吐:“上次事故之后腦部受了重創,雖然前后做了兩次手術,但還是有少量的積血,所以記憶暫時被封存了,醫生說休養了一段時日后記憶就恢復了,也可能會越來越嚴重,一輩子不能恢復……”
唐萬福聽完之后,心中是一陣忐忑,愛撫的拍了拍子健的肩膀,轉而安慰丁寧,“現在醫療水平這么發達,一定有辦法讓子健恢復記憶,我們能做的就是靜心等待,不要給他壓力,就算子健真的不能恢復記憶,只要身體沒有其他后遺癥,你們一樣可以重新開始,這樣或許對他更好?!?/p>
丁寧極不情愿的點點頭。
唐律師站起來,走到子健跟前,拉起他的手,問:“子健,我是唐叔叔,還記得嗎?”
子健呆呆的看著他,良久,才機械的搖搖頭。
唐萬福只是見過幾次孩提時代的子健,后來由于工作種種原因很少再和陳浩天相聚,一晃十年,子健早已長大成人,不要說子健不記得他,就連他一時也認不出子健了,所以,現在的子健不記得唐律師也在情理之中,但唐萬福還想試試,幫他回憶一下童年,“子健,我和你爸爸是兄弟,小時候經常帶你去太平湖釣魚,你是裁判,我和你爸爸比賽誰釣的多,你想起來了嗎?”
看著表情呆滯的子健,馬靜茹這個時候也開始說話,“子健,我是馬阿姨,先前我們一直在一起的,你好好想想……”
子健依舊搖頭,決然說道:“我不認得你們?!?/p>
丁寧偷偷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不要再說下去。
唐律師見子健情緒有些波動,開始轉移話題,“丁寧,在長綿還習慣嗎?這邊不比云海,冬天很冷?!?/p>
丁寧勉強笑著:“還好!時間長了就適應了,這么冷的天唐律師還特意從云海跑來看我們,真是不好意思?!?/p>
其實,唐萬福早該來長綿看望子健,只是工作繁忙,抽不出時間,這次也是因公出差,唐萬福不好意思笑笑:“按說早該來的,可是一直抽不出時間,這次在長綿正好接了案子,順便過來看看子健也算是假公濟私了?!?/p>
丁寧說:“子健現在挺好的,就是記憶一時半會恢復不了,你們不用牽掛,我請了兩個月的假,下個月就去上班?!?/p>
唐萬福沒再說什么,心里充滿了感動和感激。其實,在子健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候她完全可以選擇放手,身處當今物欲橫流的世界,誰又何嘗愿意背負起這樣沉重的包袱,即便如此但她依然決然的選擇了不離不棄晨昏相伴,這份堅持和執著不只深深感動著楊陽,更是感動了唐萬福和馬靜茹。
當初,楊陽接受丁寧的委托也是被她的這份真誠深深感動,相信,在這份堅持和真誠下,子健一定可以平安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