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綢緞另一邊的杜卓崇沒有選擇,臉上表情只有知情者才能看懂——幾分委屈、幾分不甘,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辦?——不能怎么辦。他心里明鏡似的明白。
“夫妻對拜!”管家的第三次呼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二人調(diào)整角度,互相對著低頭深拜了一拜。
“好了,可以進(jìn)入洞房了!”伴隨著最后一聲,眾人也歡笑起來,這就算禮成了。
林香琴和丈夫高興的站起來,剛才敬茶的時候,林香琴就高興地不得了,尤其靜雪那一句“娘”更是叫的她心花怒放。
袁靜雪在丫鬟小茹的攙扶下進(jìn)了新房,剩下的就是接待賓客,吃喜宴了。
杜卓崇忙不過來,一會跟這個說話,一會那個又來道喜,可以見得,將軍之子結(jié)婚,送來的禮也是不會少,而且不會便宜,都是奇珍異寶。
道賀的人絡(luò)繹不絕,但大多數(shù)人想的估計都是趕快吃完這一餐走人,畢竟,喜宴什么的,最重要的都是晚上的那一頓飯嘛。
席間客人們的議論也不絕于耳,“你說,袁丞相和杜將軍強強聯(lián)手,以后這大明的半壁江山是不是都是他們的了?”
另一個說:“別胡說,你還要不要腦袋了,上面還有皇上呢!”
又一個說:“這二位大人一文一武,他們的孩子正好譜出一段佳話??!”
另一個明顯有些醉了,“男才女貌,一雙壁人,不過,我倒是很嫉妒杜少爺?!?/p>
他旁邊的人哈哈笑起來,“可不是嘛,想當(dāng)初,想討袁小姐做老婆的英杰不少啊!什么武林高人、達(dá)官顯貴、富貴公子,甚至一些王公貴胄也登過袁家門檻呢!”
“可是人家老丞相還不是誰都看不上,獨獨選中了這個杜卓崇。”那個喝醉的又接道。
“還不是因為杜公子文武雙全,人又長得一表人才,再加上人品又好。唉,再這么說下去,我覺得我要被比下去了,真是無地自容,羞愧??!”說話的人立馬臉紅,羞于再說下去了。
這眾人酒菜正酣,而杜卓崇能做的,唯有一桌桌敬酒。他的一些達(dá)官貴人朋友,不免會拉他多喝幾杯。
飯桌上,杜芷清和袁可夫也是被眾拍馬屁者團團圍住,聽盡好話。
“不瞞你說,杜兄,我老婆去世得早,這女兒可以說是我的命根??!”袁丞相看起來有點喝醉了。
“放心,別說是出了那件事,就是沒有,我們也要全心全意,像掌上明珠一樣對待您女兒?!倍跑魄宓?。
“是我們犯錯在先,我會把她當(dāng)做親生女兒來對待的。”林香琴也說。
“哈哈哈?!眱蓚€老人把酒言歡,都有點醉了。
夜深了,袁靜雪坐在喜床上,她從蓋頭底下瞥見房門緊閉,撩開蓋頭看了看,嘴角露出好看的笑,順便又把蓋頭抬起了點,打量四處布置。
紅帷帳、紅燭臺、紅喜綢、紅被子,四周全都是紅色的。這喜慶的氣氛惹得她臉上也飛上了幾朵紅暈。想著自己的夫婿竟是這么一個被人稱贊、況且自己也喜歡的人,她此刻真的覺得幸福的快暈了。
復(fù)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喜鞋,紅色布面上繡著幾朵牡丹花——那是她自己的繡作。想像著一會他進(jìn)來的模樣,會是醉醺醺的“媳婦,我回來了!”還是,清醒的,“娘子,讓你久等了。”亦或是…她無盡遐想。
夜更深了,杜芷清和林香琴送走了賓客以及袁丞相和袁靜烈,也倍感疲憊,“怎么兒子成個婚跟我們的婚事似的,好累啊!”杜夫人又像個小女孩似的回憶過往。
“唉,你還記不記得那時?”杜芷清順勢回道。
“當(dāng)然記得,我好不容易可以嫁給你,可是既喜悅又擔(dān)驚受怕?!?/p>
“你怕什么呀?”杜芷清詢問。
“怕婚后的未知,怕幸福太短暫,怕成了親,你就不會像之前那樣對我好了?!倍硕加X得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傻話,”杜將軍笑著點他鼻子道,“那你現(xiàn)在覺得呢?”
“那還用說!所以我說遺傳決定,我們兒子也一定會是個好丈夫的?!绷窒闱傩ζ饋?,似乎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也很驕傲。
“唉,轉(zhuǎn)眼間,兒子都成婚了,看來我們也真的老了啊。”她又嘆息。
“不會的,不管多么老,我都會陪在你身邊,陪你一起老…哈哈?!绷窒闱倏聪蛩鄣祝跑魄鍝е募?,二人繼續(xù)在外面吹著風(fēng),回想過去…
已經(jīng)過了很長時間,袁靜雪想,怎么還沒吃完嗎?說實話,她有點等得急了。正想著,門被人推開,是小茹,她沖她道:“小姐,姑爺來了。”
這句話把她嚇得心一下又提防起來,她正坐一下,理好蓋頭,與此同時,杜卓崇身穿紅色喜服步了進(jìn)來。
小茹識趣的道:“那小姐姑爺休息好,小茹告辭了?!闭f著關(guān)上房門。
這門一關(guān),靜雪的心又撲通撲通,他會對自己做什么呢?她想。這么一想,心跳得更快了。
只見杜卓崇緩緩踱步,把身上縛的大紅花拿下,隨后她聽到的是叮叮咣咣的碗筷相撞的聲音,“一天沒吃飯了吧,我說這規(guī)矩真不是人定的,怎么能不讓新娘吃飯呢?”說著,靜雪從蓋頭底下看到一雙手拿著一碗飯伸向自己。
“那…蓋頭呢?你不…”
“哦,掀,來吧,準(zhǔn)備好了啊?!倍抛砍绨研渥油炱鹨徊糠郑瑴?zhǔn)備伸出手用如意秤探向她頭頂,可又…停下來,“杜卓崇,你要知道,只要掀了蓋頭,就是承認(rèn)這段婚姻了,你確定要繼續(xù)嗎?”這就是一段婚姻的開始了!
他又猶豫片刻,終于伸出手,臉上絲毫沒有欣喜,甚至,連表情都沒有。
用喜棒撩開蓋頭的一角,然后,所見到的一幕,讓他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娶得是一位美人——作為一個男人,應(yīng)該沒什么可后悔、可沮喪、可拒絕的。
可這些有什么用?他就是他,不同于那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