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也該管管你后宮的人了。”
“宸妃,下次說話之前要注意分寸,這丫頭即已嫁入平定王府,自然也是皇家之人,容不得你這般斥責。”皇上沉聲厲喝。
宸妃起身,屈膝,垂首,“臣妾知錯,還望陛下息怒。”
然而此刻,被說成是外人的赫連沉香卻不樂意了,為顯溫婉,她仍是笑意嫣然,“冰心妹妹可能有所不知,我與太子殿下已定下婚約,下月初就會完婚,所以這家宴之中,姐姐并不算是外人。”
聞言,赫連冰心咯咯一笑,毫不避諱,好似嘟囔但聲音卻是不低,“婚約算個屁,我也曾與他有婚約,到最后還不是嫁給別人了。”
大殿之內,哪里會有人想到她會如此大膽?這話一出,誰又敢妄下斥責之言?
她所說的事人人得知,根本就不容任何人反駁。
原本以為,以她那吵鬧的性子,絕對不會這樣安靜的嫁到平定王府,而那性子怪異,從不與人多言的慕王爺,也絕對不會就這樣輕易的接受這個強塞進他府里的人。
然而,人心不可估量,世人皆是猜錯了這兩個人的心思。誰都沒想到,他們居然一個嫁了,一個娶了,沒有任何不悅的紛爭,并且,在成婚三日后的今天,還成雙相攜的進宮了。
赫連冰心佯裝無事的看著赫連沉香笑了笑,“姐姐剛剛說了什么?冰心沒聽見,姐姐可否再說一遍?”
赫連沉香尷尬的面色一時間有些緩不過來,她強硬的扯著嘴角笑了一下說:“也沒說什么,就是提議與妹妹合奏一曲,獻給太皇太后。”
“合奏一曲?”眼珠轱轆一轉,笑道:“好啊,那我們就合奏一曲吧!”
起身從楚慕白面前經過,赫連冰心腳步頓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卻是欲言又止。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楚慕白清楚的看見了她那勾起的嘴角,這樣的笑分明就是有問題,真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古琴架起,赫連沉香手持一只竹蕭,顯然這琴就是給她準備的了。
赫連冰心繞于琴后坐下,白嫩的小手輕撫琴弦。
她聽翡翠說過,以前的赫連冰心除了呆傻花癡之外,唯有兩件事做不好,一是繡花,二是撫琴。
這個赫連沉香與她同住相侯府,她就不相信她會不知道她不會撫琴這件事,她提出這樣的要求,無非是想讓她出丑,既然如此,那她就成全了她。
含笑與赫連沉香對視了一眼,繼而簫聲起,曼妙之聲響起還不過一瞬,那刺耳的噪音接踵而來……
錚——錚——
雖然她不知道如何撫琴,但是她卻知道如何把琴音彈得聲聲刺耳。強忍著筋骨斷裂的可能,赫連冰心仍是閉著眼睛,很是享受的制造著噪音。
娘的,她都懷疑自己上上輩子是不是東方不敗,這殺人的琴聲,都快把她自己給滅了。
楚慕白狠狠擰眉,他現在算是知道,她剛剛為何會露出那樣的笑容了。
死丫頭,準備害人也不事先通知他一聲,好在他這是沒病,倘若他真的有病,這一聲噪音傳來,他還不當眾心猝而死?
良久,見她仍是沒有停下來的趨勢,皇上終于忍不住,起身大喝一聲:“赫連冰心,快給朕停下。”
驀地,噪音戛然而止,赫連冰心雙眸緩緩張開,看著每個人都是毛發直立,她有些忍不住想笑。
“赫連冰心,你這是在做什么?”皇帝惱怒的斥道。
“在彈琴啊!皇上,冰心的琴彈的是不是很好聽?冰心自小就酷愛音律,父親和母親在世時,還總是夸獎冰心說‘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少有幾回聞。’爹娘還說冰心之奏是絕曲,斷不可隨意在人前演奏。不過還是沉香姐姐懂得冰心,這幾年來爹娘總是不讓冰心撫琴,冰心都快念死這撫琴的感覺了,虧得姐姐今日有這樣的提議,才讓冰心今日解了這思琴之苦。”
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間少有幾回聞?這侯爺和夫人還真是會安撫他們的女兒,難怪他們不讓她撫琴了,這簡直是要人命啊!
赫連冰心的話聽似不經意,但卻說到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赫連沉香明明知道她的琴音仿若殺人,但卻仍是提議讓她演奏。
如此,傻子都看得出她是想讓赫連冰心出丑,但若往嚴重了說,她就是想謀殺皇族。
皇后狠狠的瞪了赫連沉香一眼,這一晚上,她和宸妃簡直是給她丟盡了臉,本以為擺脫了赫連冰心這個傻子給她當兒媳,沒想到,這赫連家的人都這么扶不上墻。
“咳,咳咳……太皇太后,慕白出來久了,身子實在不適,想就此先行告退,還望太皇太后體恤。”楚慕白起身垂眸,弱弱而道。
太皇太后憂心的嘆了口氣,“好,那你們就先回去吧,等改日你身子好些在帶這丫頭一起進宮。”
“是。皇上,皇后娘娘,臣弟先行告退。”
楚慕白轉身欲走,卻剛好與起身的宸妃相撞,宸妃腳下不穩被身后的奴婢扶住,而楚慕白也是向后踉蹌了幾步。
“慕王爺您沒事吧?都怪我不好,起身也沒看著點。”宸妃趕緊起身關切道。
“無礙。”
楚慕白廢話不多,身形步履亦是消弱緩慢,他走到赫連冰心身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走吧!”
赫連冰心朝著太皇太后行了個大禮,而后轉身跟在楚慕白的身邊往外走……
“哎呀,我的琉璃玉蟬不見了。”
一聲驚叫從宸妃的口中傳出,赫連冰心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那驚慌失措,胡亂翻找的人。
“走吧。”楚慕白淡淡一聲,對那停下來看熱鬧的人說的。
再次轉身欲走,卻正如赫連冰心所料,他們想要就這樣離開,是根本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