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年關。原本以為可以趕回家中與親人團聚,一同過年的眾將士,在這場兩敗俱傷卻沒有取勝的戰役后,皆是有些泄氣。更何況,前來支援的梁國太子皆已戰死!梁國新君凌燁雖尚未舉行登基大典,但已是名副其實的梁國新帝!太子戰死后,新君凌燁便特命眾將士護送前太子衣冠返京安葬!實則撤走了援助大齊的軍隊!對齊景帝則宣稱:此次戰役梁國損失重大,新君即位,更是梁國政權敏感交接時期,不宜對外用兵!更何況,梁國前太子俱已戰死沙場!如此,大齊也實在不好承了人家的情,還腆著臉非要人家幫忙!齊景帝對梁國表示十分感謝,同時允諾會更加好好照顧新君凌燁之妹——惠貴妃凌煙!同時,對前太子凌徹戰死一事,深表歉意!但卻并沒有晉了惠貴妃的位份!想必凌燁所舉,齊景帝亦是心中有數,只是此時不宜再與梁國有何摩擦!
對于梁國來說,只是撤回了三十萬大軍。但對于仍舊戍守邊疆的安王與蕭傲來說,真是頭疼!本就傷亡慘重,這個節骨眼兒上撤兵無疑是雪上加霜!
將軍營帳中。秦陸與蕭傲眉頭緊鎖。剩下不到五十萬的將士,且士氣低迷,這一仗,難哪!突然,秦陸做了一個決定!調度安王府在外的暗衛,全部集中邊境!背水一戰!安王府的暗衛,出去保護王府安危的不能調,還有情報部也不能動,其他暗衛全部調來!這樣,暗衛加起來也有三十萬人!如此一來,勝算便大了許多!只是,這么隱秘的暗衛部隊,如何能在短時間內快速趕來邊疆而不被人察覺?這自然有暗衛們自己的本事了!至于這突入其來的三十萬人,如何名正言順的進入軍中而不被人懷疑呢?這個問題就交給了蕭傲。二人商量許久,最終決定,由蕭傲以征兵為由,招納喬裝成百姓的暗衛,再借口每日操練新兵,嚴加訓練,誓將新兵練成金剛部隊,以躲過眾人懷疑!這樣雖冒險,卻也是較為妥帖的法子了。只是,秦陸對蕭傲的信任是毋庸置疑的,這樣強大的一支暗衛部隊,竟然讓蕭傲知道其存在,光是這份情誼,已是旁人求之不得的!
近來,大齊與西戎倒是相安無事。大抵是雙方都想安定點過年,彼此倒也休戰一段時間。如此一來,也能溫暖浴血奮戰的將士們的心。
莫子沁這幾天感覺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仿似想要出來了,一直隱隱的感覺到不舒服。“過年啦!過年啦!”帳外,士兵們都很高興!但是剛剛高興起來,便想著家中的親人,隨即又一個個流下了眼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秦陸從自己的營帳中走出來,“諸位將士!今兒個過年,大家都吃得飽飽的!諸位隨本王征戰已許久,本王亦是思念家中妻兒!但!國不安,何以安家!咱們如此,西戎亦是同樣!切不可輸掉氣勢,讓西戎有機可趁!”渾厚的嗓音回蕩在整個營地!將士們聽罷,皆站直身子,齊聲高喊:“過年啦!過年啦!過年啦!”蕭傲與孫綺青聽見外面的聲音,便也從帳中走了出來??匆娗仃?,孫綺青笑了笑:“秦兄弟好厲害??!”蕭傲黑著臉,瞪了秦陸一眼,而后走過去悄悄的伏在秦陸耳邊說:“下回這種鼓舞將士的事情,便由我代勞便好,秦兄莫要太累才是!”秦陸聞言,哈哈一笑,望向孫綺青:“小青,你可要對我這兄弟好點兒?。 睂O綺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后,一記眼光射向蕭傲!秦陸看著二人用眼神打情罵俏的樣子,笑了笑,心里想著京都府里的妻兒,也不知若晴與然兒怎么樣了,然兒如今應該都長得老高了……
正在此時,莫子沁身邊的侍女來報:“王爺,將軍,太子妃怕是要生了!”二人臉上一喜,但馬上轉為一抹擔憂。女人生孩子時一件很危險的事!這一點蕭傲不知,秦陸卻深切的體會到!當年杜若晴生孩子的時候險些難產!還好,有驚無險,最后母子平安!但是卻落下了病根!身子一直不大爽利,比較虛弱,吃了多少補品也不見好……這始終是秦陸心里所心疼的……一旁的孫綺青倒是顯得鎮定很多。“請穩婆來了嗎?快帶我去看看!”孫綺青對著侍女說完,便轉頭向著秦陸與蕭傲道:“你倆先去邊上帳中等著,我先過去看看子沁!”言罷,便隨著侍女往莫子沁的帳中走去?!扒匦帜獡模∏鄡横t術高超,當日我潛入云城燒糧,身受重傷逃到山中,是青兒將我救起,替我療傷,不過十數天,便能下床行走!”蕭傲想起自己與孫綺青相遇,亦是有些開心。秦陸聽罷,點了點頭,卻也沒有多問。這世間能人異士眾多,也許孫綺青就是師承哪位高人,在這山間修習醫法,采摘草藥的世外醫女吧。
孫綺青走入帳內,便看見莫子沁臉色蒼白,滿臉大汗的躺在榻上!一旁的穩婆在跟她說著話,讓她意識清醒,不至于暈過去!“子沁,是我?!睂O綺青拉起莫子沁的手,輕聲道。隨后搭向她的手腕,認真的把著脈,修眉緊鎖!這時候,莫子沁身邊的侍女端著碗湯藥喂給她,孫綺青搶先一步伸出手,奪過湯藥,若無其事的問道:“這是什么?”“回夫人,這是參湯,穩婆讓我熬給太子妃補氣的?!笔膛撑车拇鸬馈O綺青方才聞了湯藥,沒有問題,只是普通的參湯!可是……“罷了,這參湯補不了太子妃,別再端來了!”“是?!笔膛鸬馈O綺青握住莫子沁的手:“子沁,這胎痛,你且忍著點!我去給你尋點草藥來,別擔心!”說罷,便快步走出了營帳。
片刻后,孫綺青來到秦陸與蕭傲的帳中?!霸趺礃樱?!”二人同時開口。孫綺青卻表情嚴肅,道:“兇多吉少!”二人聞言,臉色皆是大變!凌徹臨死前把莫子沁與孩子托付給二人,如今,卻沒能好好照顧周全!心下既是焦急如焚,也是愧疚難當!孫綺青看著眼前的二人,繼續道:“子沁是被人下毒了!應是早在剛有身孕時便已中毒!我剛剛為子沁把脈時,感覺到她體內的毒素已與血液完全融合,怕是中毒已深!”二人聞言,俱是震驚不已!何人如此歹毒,竟想要一尸兩命!“青兒,這種毒,可能解?”蕭傲急急地問道。孫綺青長舒一口氣,“能是能……只是,一來,我沒有解藥,此毒叫無條,是西方獨有的毒草,其解藥是荀草!而不論是無條,還是荀草,如今想要尋到,怕是難于登天!二來,就算尋得來荀草,也只能救孩子……子沁中毒已深,若是生下孩子,便會毒侵內臟,怕是即刻斃命!”“青兒,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蕭傲心酸道。孫綺青搖了搖頭?!败鞑菸矣?!不知子沁可還撐得住三天?”秦陸問道。蕭傲與孫綺青已是大喜,“暫時撐得過!子沁目前只是胎動,如要生產,怕是還要多等幾天,暫時還不會有危險!如此珍貴稀有的藥材,不知秦兄如何得到的?”孫綺青亦是好奇的問道?!皺C緣巧合罷了。當年若晴生下然兒,久病不愈,身子虛弱!我便帶人四處尋找各類藥草,這株荀草,便是在這期間所得,據說是稀有藥材,卻并不能醫治若晴!我便收了起來。”秦陸如是地答道?!凹热绱?,我這就派人送來!”說罷,快步走出營帳!“蕭傲,你說我們要不要讓子沁知道……”孫綺青猶豫的思索著。蕭傲沉思了片刻,“青兒,待解藥送來后,便告訴子沁吧……”“嗯……”
三天后,暗衛帶著荀草急急地趕到營地!秦陸方一拿到手,便去往莫子沁的帳中!帳內,蕭傲站在榻邊,孫綺青坐著,握著莫子沁的手。莫子沁這兩天喝了孫綺青親自熬得湯藥,精神要好些,肚子也是時而疼,時而無事人一般。此刻,她正和衣躺在榻上休息。秦陸與蕭傲此時也顧不得那些個虛禮講究,更何況,有孫綺青在呢。秦陸拿著荀草走近,二人皆是站在榻邊關心的望著莫子沁。“子沁,我們有話對你說。”孫綺青率先開口。莫子沁看著眼前的三人,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便知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另一只手不自覺的摸向腹部,眉頭微皺:“孩子怎么了?你們莫要隱瞞我!”莫子沁焦急地問道!三人俱是嘆氣,孫綺青邊搖頭邊回答她:“不是孩子,是你!”“我?”接到莫子沁詢問的眼神,孫綺青繼續難過地道:“子沁,不瞞你說,前幾天你腹痛,我替你把脈的時候已經發現你中毒已深,毒性入血。”莫子沁聽完后并沒有情緒失控,而是細細思索起來,半晌才道:“平日里我并沒有發現有何可疑之處……”“此毒平日并無癥狀,只是一旦中毒,毒性便會融入血液,時間久了便會侵入五臟六腑而死!你中毒已深,況且如今你懷著身孕,若是生下孩子,身體虛弱,毒性會在瞬間侵入肺腑,你便……”孫綺青有些不忍再說下去。“那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有沒有救?青兒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莫子沁擔心的有些哽咽。孫綺青抱著她,肯定的說道:“子沁放心,孩子在你體內雖已沾上毒性,但并非直接中毒之人,一時并不會毒性入臟,若你能平安生下孩子,我便能為孩子解毒。”莫子沁聽罷,破涕為笑:“好!孩子有救就好!青兒,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孩子!”說著,便又默默哭了起來:“這是我與凌徹唯一的孩子,就算拼了命,我也要護他(她)周全!本想看著他(她)長大成人,如今怕是不能了……我死便死了罷,自從徹走了以后,我想過很多次要隨他而去!可大仇未報,孩子尚未出世,亦未長大成人,我又如何能夠離去……如今,便是上天成全我了!”說罷,摸著自己的肚子繼續說道:“孩子啊,你要記得父親與娘親都很愛你……但是娘親不愿你父親一人孤單,要去陪伴你父親,你會不會怪娘親自私???也許等你長大了便能明白娘親了……看,你還有這么多伯父伯母,叔叔嬸嬸疼你哪,我的兒啊,不管將來你面對什么都要勇敢!娘親與你父親會在天上看著你的!”一旁的三人俱是難過不已,孫綺青抹著眼眶道:“子沁……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孩子,讓他(她)平安長大,平安生活!”秦陸亦是開口:“孩子不如就交給我和若晴,正好與然兒還有個伴兒,子沁你且放心!”孫綺青聞言接口道:“秦陸兄弟莫要和我爭了!子沁,你就放心的把孩子交給我吧,蕭傲待我好,但我早年身子羸弱,服藥眾多,日后怕是難以有孕!蕭傲雖說不介意,但總歸還是有個孩子好!你便放心的吧孩子交給我,我與蕭傲定會比親生的還要疼愛!”莫子沁很是感激的說道:“多謝青兒!到底是這孩子有福分!你與蕭兄弟都是開朗干脆之人,孩子交與你們我放心!況且還有秦大哥與若晴的關心,我已是死而無憾了!但子沁想求三位一件事……”“何須求,但說便是!”孫綺青說道?!胺讲盼乙菜剂苛讼拢胍遗c孩子性命之人,普天
之下也只有那母子二人,若讓他們知道孩子沒死,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我想各位定要替我隱瞞孩子的真實身份!而且,我亦不想孩子如我與凌徹一樣,介入那黑暗的皇權之中,步步危機!就讓他(她)隨心而活吧……”莫子沁定定地說道?!昂?!”三人同時回答道,心中亦是被濃濃的悲傷所侵占……“如此,多謝!我便也能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