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薇抬腳亂踢,一個花瓶落地破碎。沉琰嘆了口氣,放開了步薇。可還沒等步薇站穩(wěn),卻被沉琰攔腰抱了起來。
步薇知道掙扎沒有用,只能惡狠狠地瞪著他。
沉琰抱著她走進(jìn)了寢室,把她放在了床上,步薇立刻往后挪了挪,警惕地看著沉琰。
沉琰苦笑了一下:“不是想逃跑么?不養(yǎng)足精神怎么逃?”
“你會讓我逃?”步薇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說著。想想是自己剛剛沖動了。今時不同往日,曾經(jīng)她可以把自己所有情緒展現(xiàn)在沉琰面前。但是現(xiàn)在,在她的面前的人不僅僅是沉琰,更是鄲國的皇帝。如今她處境已經(jīng)占下風(fēng),在情緒上一定要挽回幾成。
“會。”
“但是你不會讓我逃掉,對嗎?”
“對。”
油燈快燃盡,火光也黯然了些,墻角的黑暗一點點蔓延上整個屋子。
步薇一點點收緊手指,緩緩抬頭,冷冷地看著沉琰,看了許久才開口問:“我們開門見山,你到底想要什么?”
沉琰把被子拉了過來,蓋在步薇身上。他自己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笑著說道:“我想要的東西,你不是知道嗎?”
步薇拉著被子把自己捂得嚴(yán)實:“我不知道。”
玉制精巧的茶杯在他修長漂亮的手指上移動,他把在茶杯上的目光移到步薇身上:“不過,這也不是昱國皇帝能決定的,我只聽你的想法。雖然過了五年,但是我想要娶你的念頭從來沒有變過。那么,薇兒,你現(xiàn)在想嫁給我嗎?”
“不想。”步薇想也沒想就回答。
“你不用回答得這么快,考慮一下,明天給我答復(fù)。”
“身為昱國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后,怎么可能嫁給你?既然我們都已經(jīng)各自成親,就不要再糾纏了。”
步薇說:“沉琰,我不喜歡你了。”
她別著臉,把半張臉埋在被子里,讓沉琰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剛剛就很鄙視她了,如果他知道她又在哭,肯定更加鄙視她吧。
這么多年了,別說嫁給沉琰,就是見一面,她都不敢想象。因為如果想象太完美,而最后實現(xiàn)不了會特別絕望。
她低著頭,沒有看沉琰,但是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緊緊盯著沉琰,不放松一絲一毫。
想要留在這里不走,想要永遠(yuǎn)在你身邊,可是,可能嗎?
她一個有夫之婦,憑什么再回到沉琰身邊。
父親臨終前的愿意便是希望她嫁給賀蘭珞隱,假如她真的任性而為,父親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
橫在他們之間的,絕對不是那一條國界線。
已經(jīng)是事實的婚姻,兩國無法消除的仇恨,五年的時光是一個無法跨越巨大的鴻溝。
沉琰說:“薇兒,我從來不希望我們成為仇人,不管將來如何,我們依舊可以是朋友。往后,你但凡有任何為難的事情,只有無關(guān)國家,只要是私事,只要我能做到,即便失去整個鄲國,我也不會說不。”
沉琰背對著她站著,說著。他看著窗外的朦朧月色,背影卻落寞得讓人心疼。好像隱藏著無數(shù)無法形容的悲痛。步薇低著頭不敢看他,害怕再多看一眼,她的心就會痛死。
“我的世界里,從來都只有你一個人,不論你來了,或是走了。”沉琰轉(zhuǎn)過身,步薇抬頭看去,沉琰卻往另一個方向一步步地離去。
“今晚就在這里休息,明天我會派人送你離開。”他說完這句話,腳步聲已經(jīng)遠(yuǎn)去了。
黑暗中,步薇躺在床上,唇角是笑著的,眼睛的淚水卻一直沒有停過。
用最殘忍的辦法,雖然傷人,但是長痛不如短痛。
許是坐車來鄲國太過于疲勞,步薇后半夜還是睡著了。
“哐嘡!”一身巨響將步薇吵醒,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前方,窗戶破了一大個洞。寧胥此刻手上拿著劍,正站在她前方,眼睛睜得老大,迅速看了一眼,急忙轉(zhuǎn)身出去了。
“你……”你怎么走了?
步薇呆住了,寧胥是怎么回事?來救她又不救了?
“啊——”轉(zhuǎn)頭一看,身旁的被子下面竟然在動,動,動!皇宮里每個宮殿幾乎都住過人,住過人也就代表死過人。她昨晚,難道跟一個阿飄一起睡?媽呀,想想就毛骨悚然,怪不得寧胥被嚇跑了。
步薇趕緊往那個地方猛蹬,隨后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步薇松了口氣。
“陛下。”
聞聲,步薇也平靜下來了,正想看看那個阿飄長什么樣子。才發(fā)現(xiàn)宮女們都十分擔(dān)憂地看著地下,同時用驚訝的目光瞟了步薇一眼。
“咳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從床底下傳來,步薇僵硬著脖子看過去。
沉琰撫著胸口由宮女扶著站了起來,目光鎖定在她臉上。
步薇趕緊低下頭,她是弱智么?她怎么就沒有腦子?這個地方是皇帝寢宮,皇帝的床除了皇帝還有誰敢睡?她竟然想到鬼?她智商被狗吃了么?如果可以,步薇此刻只想雙眼一閉,往后一倒裝死。
步薇低著頭,恭恭敬敬地說道:“剛剛冒犯了,我以為是鬼,請陛下恕罪。”
“不礙事。”說著沉琰揮揮手,宮女們?nèi)客肆顺鋈ァ?/p>
“薇兒竟然沒有裝暈,算是有點長進(jìn)了。不過,薇兒如此暴力,想必令夫君每晚都是傷痕累累吧。”
“我傷不到他,我們又沒有住在……”步薇趕緊住了口,迅速運(yùn)用腦細(xì)胞編出一個還不錯的借口:“我對我夫君自然不會如此,多謝陛下的問候,我會轉(zhuǎn)告夫君的。”
沉琰起身穿好衣服,轉(zhuǎn)頭對步薇說道:“接你的人來了,我先去招待。衣服替你準(zhǔn)備好了,換好就出來吧。”
步薇扣著衣服扣子,老覺得哪里不對,等扣好最后一顆扣子時,終于想到了。寧胥之所以進(jìn)來了又退出去,是因為看到她和沉琰躺在一張床上,所以以為……
他怎么可以這樣想,但是這種情形也真的會讓人想歪,不過到時解釋一下就行了。
等等,沉琰昨晚不是出去了嗎?怎么會躺在她身邊?
不過人家是皇帝,這又是人家的床,人家想睡就睡,她哪有資格管。
拿過另一件衣服,套上,才發(fā)現(xiàn)里面那件衣服扣子全部扣錯了。一種十分不妙的感覺占據(jù)了步薇的思維。
穿好了衣服,宮女領(lǐng)著她去見沉琰。偏殿里,沉琰招待著寧胥喝著茶。
步薇進(jìn)去后,寧胥要求與步薇單獨說幾句話,沉琰便起身離開了。步薇覺得奇怪,等他們離開想說多少都行,寧胥為什么非要在這里說?難道,沉琰威脅寧胥,不讓他帶她走?
沉琰走后,步薇還沒有開口,寧胥就先開口了:“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不是皇上威脅我,他說我隨時可以帶你走。”
“那你想說什么?”
“想問一問你的心?”
“我的心?什么意思?”
“你想要留下嗎?”
“為什么你會這么問?難道是因為剛剛?我跟他什么也沒有,我……”
寧胥打斷了她的話:“你不用跟我說這些,你只需告訴我,你心里的真正想法,你想要留在鄲國皇帝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