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兩分鐘、一小時、兩小時,時光翩遷,日光琉璃。
清晨的露珠已經退去大半天變成傍晚時的霜霧,夕陽薄涼,襯得顧小丫固執的等待顯得卑微。
她要等,他陪她,她站久腿疼,他就為她當牛做馬,她目光悲涼,他就擁著她給她溫暖,他用他所能給的愛去愛她,愛得和她一樣卑微而固執。
“要不,我再去問問他們?”他看見她的唇色發青,實在不忍心再這樣漫無目的的等下去。
時間允許,等待允許,可是她的身體不允許!
“不了,我們回去吧……”顧小丫咬咬嘴唇,將睫毛垂成半卷的樣子,她本該哭的,用淚眼朦朧的樣兒,可是她卻已經哭不出來了。
心如死灰,大抵就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她露出的表情讓夏伯仲覺得那是一種異常空洞的哀傷。
就像……
就像一個垂死之人的釋然!
這讓夏伯仲心內猛然一驚,不由地變了臉色。
如果說在來找蘇遇的路上顧小丫是充滿希望,朝氣和活力的,那么此刻的她就是失望,絕望和沒有生機的。
她趴在夏伯仲的背上一聲不吭,眼睛緊閉,要不是夏伯仲看見她最喜歡吃的紅薯想去給她買來,她的眼睛大概一直都不會睜。
“在這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夏伯仲說。
顧小丫點點頭,眼神渙散。
夏伯仲剛走開不久,顧小丫卻在一個轉身之后,眼前閃閃爍爍,一點一點亮了起來。
“蘇…蘇遇?蘇遇——蘇遇!”是瘋了嗎?她是瘋了嗎?
為什么她的眼睛里可以看見他的影子,就在馬路對面的那個拐角處,一如既往的杏色外套,一如既往的板寸頭,一如既往的是無論過多久她一眼還是能認出他。
她不是看不見了嗎?
“蘇遇!蘇…蘇遇!”顧小丫喊,絲毫不理會馬路上不斷傳來的鳴笛聲,“蘇遇!”
等到夏伯仲返回的時候,就看見她孤零零地跌坐在馬路正中間忍受著無數人的指責和謾罵,他心一緊手一松,散著香味的紅薯掉在地上,形狀不堪。
“小顧——”夏伯仲立馬沖到她的身邊將她拉進懷里,替她抗住所有的苦難。
“長沒長眼睛呀!沒事往馬路上跑不要命了?”
“這么急找死呀!”
“你們這些年輕人怎么回事!”
“……”
這樣的話,劈頭蓋臉的砸向他和她,懷里的人因為恐懼和寒冷不住地在顫抖,只是嘴里還在絮絮叨叨的念叨著一個名字,“蘇遇…蘇遇…”
就在夏伯仲打算抱著顧小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時,顧小丫受了驚嚇似的,猛地站起來沖夏伯仲喊道:“我看見他了,我看見他了!他就在馬路對面,伯仲,求你,帶我去找他,求你……”
夏伯仲被她的話一驚,怎么可能?
她眼睛什么都看不到,怎么可能看到蘇遇呢?
“別這樣,小顧,我知道你心里難受,可是別再這樣欺騙自己了好嗎?”
“我,我真的看見他了,他穿杏色的外套,伯仲我沒騙你……”顧小丫一邊說著,一邊不住地搖頭向后退,緊接著就想繼續向馬路對面跑去。
幸好夏伯仲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拉住箍進懷里,“顧小丫,你冷靜點好不好?那只是你的幻覺,不可能是蘇遇,不可能!”夏伯仲怒吼一聲,用了這些年最大的力氣。
顧小丫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在消化了夏伯仲的這句話后,她那雙已經不會流淚的眼睛瞬間又涌出清泉來。
夏伯仲一個打橫,將癱軟成軟泥的顧小丫抱起,再不回頭……
蘇遇,顧小丫欠你的,已經還清了!
從此以后,你們兩不相欠,不!應該是顧小丫再也不欠你什么,至于你欠她的,就用你余下人生的痛苦和愧疚來償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