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尚書房
布局精美的大殿內,一身明黃錦衣的男子坐在紫檀木的書案前,發黑如墨,五官精致立體,一雙淺棕色的眸子鑲嵌在白皙的臉龐上,使得整張臉更加誘人,特別那一張點絳的唇。此時,這唇輕啟,聲音低沉帶磁:“子玉、哦、不、丞相大人,你最近貪了多少銀子啊?”
“啊?微臣,微臣……”立于此地不下于一個時辰只看著香爐,看的雙眼都快閉上的顧子玉恍然聽聞這聲音是激動的,終于可以解放自己的雙腿了,可激動過后就是深深的可怖。
幾近五年,六十個月,兩萬一千九百多天……這句話,他差不多聽了不下于兩萬遍。那剩下的一千九百多天,除去節假日、出差、例假……等一系列他不入皇宮的日子,還剩不到一百天!
這句話簡直是對她身心的摧殘,可就算如此摧殘,顧子玉還是頑強的活著,他還想活的更好!
于是顧子玉磨磨唧唧就是不接這后話。
不曾想,片刻后,他還是聽見寧恒宇沉聲道:“上繳吧。”
“皇上!”顧子玉瞪大雙眼,內心很是沮喪。
“朕耳朵很好,愛卿不必如此大聲。”
……
顧子玉很想知道,他上輩子是謀殺了玉帝嗎?
為什么會讓他碰到一個如此愛財的皇帝爺——寧恒宇!
這人初登大統時不顧眾臣的反對任命他為丞相,明著寵他上天,任他為所欲為。可是暗地里卻壓迫他,剝削他;讓他流盡一身油,瘦成一條骨頭狗。只為充盈他的國庫!
顧子玉咬牙切齒的盯著寧恒宇如墨的黑發,心里恨恨。
感受到顧子玉憤憤的目光,寧恒宇微微一笑,“愛卿,可是看上朕了?”
“微臣不敢!”顧子玉一驚,連忙俯身。
“哦?那愛卿對上繳之事有何意見?”寧恒宇垂眸看著手中的奏折,繼續批閱。
顧子玉小心的看著眼前伏在案上批閱奏折的寧恒宇,盯著他拿著毛筆的那秀窄修長,卻又豐潤白皙的手,想到這手上沾染的鮮血,她咽了咽口水……
“這個……咳咳咳咳。”
直到那批閱奏折的手頓了頓,顧子玉才躬身繼續道:“皇上,都五年了,換了一撥又一撥的官員,那些個貪官的黨羽都已被連根拔起,除的干干凈凈。而且,您最近才頒布的了一系列的官員禁,微臣……確是沒人賄賂銀子給微臣。”
“哦?”寧恒宇隨意應了聲,依舊盯著手中的奏折。
“千真萬確。”顧子玉忐忑。
“先候著吧。”
“微臣遵命。”
兩人又恢復成剛剛的靜默。
良久……
感覺大殿內的熏香都快要把人熏成臘肉干了,依舊無任何回應。
顧子玉躊躇,小心開口,“皇上,微臣是否……”
“是否什么?”見他一臉殷切的樣子,寧恒宇了然,這人又是想逃!
“是否可以不用上繳銀子了?”
寧恒宇眉頭舒展,仿佛才發覺似的說了句,“呀,多虧丞相大人提醒,朕差點忘了。”隨后似想起來什么,又挑眉道:“哦,對了,說起貪官,愛卿你不就是最大的貪官嗎?”
顧子玉腦袋一“嗡”,他聽見什么碎掉的聲音,心,在滴血……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皇上說笑了,微臣這貪官不是皇上您欽點的嗎?”只差崩潰的顧子玉收拾好自己血如泉涌的心,看著好整以暇望著他的寧恒宇,艱難的說道。
“你知道?”
“微臣時刻銘記,不敢忘。”
“哼。”
感受到周遭的低氣壓,顧子玉微微抬頭,就見寧恒宇面如冠玉顏如舜華的臉上,連一絲的表情都沒有,像一面玉雕,若不是那顏色雖淺如棕色,卻如深潭一般的眸還盯著他,顧子玉只差以為他是不是坐化了!
“皇上可是乏了?”
寧恒宇看著顧子玉這一副臨死掙扎、裝傻充愣的臉,委實是不爽,“不是,朕只是不高興。”
顧子玉立馬上前幾步,皺著眉,長袖一輝,誠懇且義憤填膺,“皇上乃萬金之軀,為國為民日夜操勞,到底是哪個不懂事不長眼不長進的狗奴才,惹得我們皇上不高興了?”
寧恒宇聽聞此話,如遠山般的眉微蹙,在看到隨著顧子玉揮袖而到處翻飛的香燼時,遠山蹙的緊了些,將視線從顧子玉的身上移開來。
起身,走到窗邊,打開窗,他悠悠道:“若是有人惹朕不高興了,丞相你該當如何?”
顧子玉大聲道:“自是捉住那人,將那人千刀萬剮!”
鏗鏘有力的回答,震的寧恒宇那扶著窗柩的手一抖,那自窗外傾瀉而進的光也隨之緩慢一抖。
今天的日光似乎格外的溫暖與黏膩,那原本翻飛的香燼在接觸這光以后仿佛陷入了泥潭一樣,都靜止了下來。
寧恒宇看著那靜止的香燼,嘴角微勾,繼續問道:“若那人比你厲害又如何?”
“比我厲害?……”顧子玉遲疑,他看著倚在窗邊,被陽光包裹,猶如謫仙的某人,又堅定道:“那拼盡全力也要將那人捉住,千刀萬剮!”
“嗯?”寧恒宇挑眉,“若那人是你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