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凝固,四周寂靜的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的真切。不多不少,正好三人。
顧子玉抬眸,眸子黑亮如晶。
“可是冀南風?”她看著顧言問道。
燭火噼啵一聲,呲呲燃燒的正旺。
顧言的臉更加冷峻,他緩緩點頭。
顧子玉低頭不語。
“公子……”茴香扯扯顧子玉的袖子,吶吶道,“我不是故意要告訴教主,我們會在這里匯合的,我……”
“公子,你可是答應了?”顧言問道。
茴香的話語被壓過,她堪堪閉上嘴巴,可聽完顧言的問話后,她的嘴巴因驚詫再度張開。
“我欠他一條命。”顧子玉聲音悶悶,“該來的,逃不掉。他出現在我面前時,我便沒有了選擇。”
“公子,那寧皇怎么辦?”茴香擔憂。
“兩難全。”顧子玉閉上眼睛,從寧恒宇剛剛的表現來看,他未必不知道她見了誰,可是在誰都沒有開口的時候,只能繼續裝傻充楞,“無論如何,不論發生什么事,都得先回去。”
“公子,不論你怎樣選擇,我都會跟著你。”茴香眸子里閃過一絲執拗。
紅燭垂淚,持續不停的蠟油堆砌在燭臺中央,顯得很是厚重。
“公子……”顧言嘆一口道,“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送死。”
“……”顧子玉挑眉,“你這是要阻止我?”
“不。”顧言一派淡然,“我只是想說,我得閉上眼睛。”
“……”
顧子玉決定不理他,轉身對著茴香道,“等會兒將陳遠送給我的匕首拿給我。”
接連的經歷,讓顧子玉突然明白了武器的重要性,可回想種種,好像有沒有武器都一樣。
……
顧子玉瞇眼,即便不能救命,當個安慰也聊勝于無。
對于顧子玉的吩咐,茴香向來放在心上,執行的飛快,在顧子玉前腳踏進門的空擋,茴香已然捧著那把精致匕首跟在了顧子玉的腳后邊。
顧子玉接過匕首,收在懷中,轉身進了房屋。
茴香呆愣片刻,撇撇嘴,“公子,你就沒什么跟我說的嗎?”諸如表揚和想念之類的?
門內的聲響一頓,顧子玉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好夢。”
兩個字畢,茴香只聽見床吱呀一聲響,然后是顧子玉均勻的呼吸聲。
茴香默默含淚轉身。
夜幕深沉,沒有一點亮光,這樣的夜晚適合困覺,也適合爬墻翻窗。
顧子玉拿著匕首與蹲在窗上的人過招,窗上人邊接招便小心翼翼的躲避,然后在顧子玉的一個停頓的間隙落地,正式踏進了顧子玉的屋子。
寧恒宇所在的屋子與顧子玉所在的屋子僅一道之隔,而諸如客棧內的地方,隔音效果又相當的不能讓人信任。
顧子玉越發小心起來,剛剛凌厲的招式閃出的白光也變得緩慢柔和起來。
那人找準機會,趁機將顧子玉手中的匕首勾到了自己手中,“竟然用女式匕首,難怪出招像起舞,看來右護法有所保留啊。”
手中空落,又聽聞此話,顧子玉皺眉,“我技不如人無話可說,無關這匕首更無關于人。”
那人輕輕一笑,從窗戶下的陰暗處走出,對著顧子玉微微抱拳,“在下莫仲。”
顧子玉凝目打量,一身黑衣仿若融入他身后的黑暗中,一張臉平淡無奇,望向她的眼雖然毫無波瀾可卻讓人感覺莫名的寒厲。
“不愧為莫堂主,果然如傳聞一般。”顧子玉在窗邊的茶幾旁落坐,伸出手,示意莫仲入座。
莫仲毫不客氣,抖抖衣袍坐下,順手將剛剛奪過的顧子玉的匕首放到了桌上。
顧子玉手臂一伸將茶杯推到莫仲面前,“自己倒。”
莫仲不甚在意,拿起茶幾中央的茶壺給自己倒滿,又倒了一杯給顧子玉。
顧子玉拿起桌上的匕首,丟掉劍鞘,刀刃泛光,“莫堂主說這是女式匕首?”
“哦?公子竟不知道?”莫仲似乎很是驚訝,“江湖兒女,但凡進過刀劍鋪子的都知道。”
“我并非江湖中人。”顧子玉將匕首套入劍鞘,又放回了原處。
“這個不是個人說了算的。”莫仲平淡無奇的臉上閃著嗜血的光芒,他咧嘴一笑,“教主的大業,魔教的興亡,我等的存活皆系于公子之肩。”
“如此重任,我顧某可擔當不起。”顧子玉說道。
莫仲搖搖頭,嘆道:“救命之恩加上這匕首也不夠?”他大手壓在匕首上,大拇指輕撫著劍鞘上的一顆紅寶石。
顧子玉垂眸不語。
莫仲繼續道:“右護法被妙音閣的人帶走了,至今未歸。”
顧子玉眸子動了動。
“聽說右護法是自愿去的。”
“告訴冀南風,這消息我收下了,他要的,我說了給他就一定會給他。”顧子玉拿過匕首,“請他放過右護法。”
莫仲點頭,“果然父女情深。”他起身望著窗外,“告退。”
“不送。”
莫仲翻身出了窗子,悄無聲息。
顧子玉撫著匕首,喃喃自語,“陳遠,這筆賬,我記下了。”
躺在床上,顧子玉煩悶。干脆也順著窗戶出去,飛身上了屋頂。
青青的瓦片,在烏黑的夜色下徐徐發亮,微微風掃過,有些微愜意。
“公子……”迎風送來的聲音,將些微的愜意驅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