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外公、母親和父親渺渺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那鐘蝶就是僅次于親人的存在,從她記事的時候起就是鐘蝶在帶她,給她穿衣喂她吃飯,給她講故事,哄著她入睡,紀瀾衣是個好媽媽,她愛孩子,可是她不會帶孩子,很多時候母親的角色都是鐘蝶在扮演。
她對母親有思念,對鐘蝶卻是依戀。
鐘蝶蹲下身把云涯緊緊抱在懷中,哭著說道:“小小姐,我不是在做夢,真的是你”?
云涯和云渺不見了,她找了一天都沒找到,兩個五歲的孩子流落在外其后果可想而知,她對不起老爺,對不起小姐,她只能以死謝罪。
卻沒想到峰回路轉,她竟然在這里遇到了小小姐。
幸好……
否則她死了,小小姐和小少爺該怎么活下去?。?/p>
“爸爸不要我們了,小蝶阿姨,我和渺渺該怎么辦”。再堅強、再聰明云涯也只是個五歲的孩子,這兩天隱忍的委屈和恐懼在熟悉親近的人面前一下子就發(fā)泄了出來。
“還有,渺渺他生病了,醫(yī)生說他的智商永遠都會停留在五歲”,這個才是她所有痛苦的來源。
“什么”?鐘蝶震驚的倒退一步,臉色煞白,抬目看去,瘦弱的小男孩安靜的站在那里,不哭不鬧,沉默的令人心疼。
命運生來就對他不公,剝奪了他說話的權利,奪取他聽到這個世界的聲音,遭逢巨變,被無情的父親掃地出門,他已經這樣慘了,沒想到老天還要雪上加霜。
究竟要怎樣,才能放過小少爺,他還是個孩子啊……
都是云深,如果不是他,老爺不會死,小姐不會失蹤,小小姐小少爺不會流落街頭,小少爺更不會沒有及時接受治療而變成傻子。
鐘蝶抱著云涯和云渺,在兩個孩子看不到的角度,眼底的憤怒仇恨烈烈燃燒。
“有我在,誰都不能傷害你們,濱州我們是呆不下去了,阿姨帶你們回阿姨的老家,我們來日方長”。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云深,你現在得到的,在將來,都給我全部吐出來,那是紀家的產業(yè),是屬于小小姐和小少爺的,憑什么你攬著美人享樂,卻要紀家的孩子流落街頭。
人在做、天在看,你早晚會得到報應的,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我等著……
她一手牽著云涯、一手牽著云渺,在海浪的翻滾聲中,沐浴著月光漸行漸遠,沙灘上,只留下一大兩小的腳印,一個浪打來,腳印瞬間消失不見。
……
“兒子,你臉上的傷究竟怎么弄的”?莊溪月心疼的瞅著鼻青臉腫的兒子,手里的藥酒怎么都落不下去。
“誰讓你一個人偷偷溜到海邊去的,下次可不許這樣了”。語氣嗔怪卻難掩關心。
晏頌躺在床上,嘴里吸著奶瓶,咕咚咕咚的喝著,聞言蹙了蹙眉,冷哼了聲什么也不說。
莊溪月知道兒子好面子,肯定不好意思說自己臉上的傷是怎么來的,嘆了口氣狠了狠心正想下手,晏頌突然開口問道:“媽,你還記得云深叔叔嗎”?
莊溪月手頓了頓,“你怎么提起他了”?
“他有個女兒叫紀云涯你還記得嗎”?紀云涯三個字晏頌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莊溪月目光倏忽溫柔下來,“當然記得,兩年前咱們兩家還在一起吃過飯呢,當時要不是你們倆差點打起來,我們都商量著給你倆定娃娃親呢”。
晏頌嗤之以鼻:“讓我娶她?憑她也配”?
莊溪月拍著他的小屁股,不贊同道:“你知道那女娃娃多乖巧、多優(yōu)秀嗎?濱州好多家族都爭著給自家兒子定下來呢,偏你小子不識趣,還嫌棄人家,我覺得你壓根就配不上人家紀云涯”。
也不是她胳膊肘往外拐,自家兒子什么德行她比誰都清楚,又懶又倔,還是個壞心眼兒的小壞蛋,那個紀云涯當初她第一眼見到就喜歡的不得了,求女心切的她偏偏兩胎生的都是兒子,她就沒見過那么乖巧可愛、漂亮懂事又聰明的女娃娃,如果讓她拿晏頌和紀云涯交換,她鐵定二話不說就把兒子打包扔給紀家了。
晏頌不滿的嘟著嘴:“你究竟是不是我親媽”?怎么向著外人。
“臭小子胡說什么?你可是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我不是你親媽誰還是你親媽”?
“我告訴你,兩年前那次飯局,你在人家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身上留了道一寸長的疤,那對女孩子傷害多大,紀家當時恨不得手撕了我們,如果是我女兒,我不得心疼死啊,你個調皮搗蛋的臭小子,看人家姑娘長大了不找你負責,到時候我看你咋辦”?莊溪月恨鐵不成鋼的戳著晏頌腦門。
“還不是她先潑我水,要不然我會拿叉子扎她嗎”?晏頌對當年那一幕顯然記得很清。
“嗨你小子還有理了,明明是你說話難聽,罵人家哥哥是聾子啞巴,你這是不尊重人,要我潑水都嫌輕了”。這兒子被他奶奶給溺愛的不成樣子,打不得、罵不得,她有時候也無奈的,看看看看,都七歲了,還跟個痞子無賴似的,她想想就頭疼,以后娶媳婦可該咋辦啊。
早知道當年拼著這張芙蓉臉不要也要把紀家的女娃娃定下來,等以后這小子真娶了紀家女娃,他就偷著樂吧。
晏頌眼珠子骨碌碌轉著,一看就沒安什么好心眼:“媽,既然你把她夸得那么好,那就給我定下來唄,留著以后做我媳婦”。做我媳婦兒?想得美,我娶回來折磨死你。
莊溪月冷笑一聲,潑兒子冷水:“晚了”。紀家發(fā)生的事情在濱州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亂成一鍋粥了,現在湊上去不是找膈應?更何況她聽說那倆孩子被云深趕出了紀家,不知道真假,現在也沒有得到證實。
“為什么”?晏頌大叫道。
莊溪月直接把他推倒在床上,下手毫不留情,“你這輩子都別想了,當初是你得罪了人家小姑娘,沒記恨你一輩子就不錯了,你還想著娶人家,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晏頌疼的哇哇大叫:“我不要,我就要紀云涯做我媳婦,我就要她做我媳婦,你不答應我就絕食”。
莊溪月把棉簽扔到垃圾桶里,“砰”一聲把藥酒放在床頭柜上,居高臨下的俯視晏頌,眼底閃過惡趣味的光芒:“你這招早就過時了,換個新花樣吧,你老娘都膩味了”。
臥室門忽然推開,一個四五歲的俊俏小男孩扮鬼臉:“哥哥羞羞,竟然要娶媳婦,羞羞羞羞……”。
莊溪月走過去抱起小兒子,只聽晏頌在身后殺豬般大叫:“我告訴奶奶你欺負我,嗚嗚,你們母子倆合起伙來欺負我,可憐的我啊……”。
晏舸摟著媽媽脖子鬼精靈似的問道:“媽咪,哥哥好像發(fā)瘋了,舸兒好怕怕”。
莊溪月挑了挑眉,在兒子臉上親了一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被晏頌聽到。
“不怕不怕,你哥哥只發(fā)瘋不咬人,咱家又省了一筆狂犬疫苗的錢,都給舸兒買玩具好不好”。
晏舸拍著小手咯咯笑著:“好呀好呀,我想要變形金剛,比哥哥的那套還要大的那種……”。
晏頌:“……”。
他家作為濱州首富,壓根不缺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