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墨合上扇子輕敲指尖,笑著點點頭:“這曲子我一年多以前就聽過了,如果你想知道這曲子的出處的話,可能還得去一趟長寧,據說這曲子最初是從長寧那邊的花樓傳出來的,不過究竟是哪座樓,是誰人所唱,時隔過久,又本不是什么大事,怕是很難找到這人?!蓖nD了一下,施墨挑眉繼續道,“小桃姑娘說這曲子是你家鄉的,姑娘的意思是唱這曲子的人可能是你家鄉的人?姑娘如此激動,難道很久沒有回過家鄉?”
施墨此話全是猜測,也是為了套出更多的消息,偏偏所言正好都是于歸現在的處境,這歌不可能為這里人創作而出,她也確實很久沒有回過家,且正在努力地回家中,此時驟然聽到一首家鄉的曲子,如何讓她不激動,她本以為,在這個莫名其妙的異世,只有她一個人呢。
“長寧?”于歸慢慢咀嚼思索,“沒有人知道是誰傳出來的嗎?”
“嗯,”施墨點點頭,“這曲子初初出現的時候被不少閨房少女所喜愛,一度還傳到了宮里,慢慢對就被人傳唱,可是,那曲子為人熟知之后,那唱曲的人卻失蹤了,并她一切曾經的信息都無跡可尋,十分奇怪,因而,要尋找這曲子的出處,怕是真有點難?!?/p>
“哦……”于歸垂眸,不管怎樣,至少這些東西表明這個異世可能真有她那個世界的人存在,這就夠了,至于找這件事,星引現在位置不明,總有一天會在長寧吧,只要有機會,他們肯定會見面的,而且,他們走的地方多,打聽起來,應該也更方便……
“咳咳,小桃姑娘,恕我冒昧,不知此曲有何特別之處?為何姑娘一聽就……”施墨話沒有說完,但此時無聲勝有聲。
于歸瞥了他一眼,忽然就笑了,笑的釋然,笑得舒心,笑得懷念,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這曲子,對于這里的人來說,或許只是好聽,只是特別,對于一直以為只身一人在此的人來說,一方面意味著伙伴,最重要的是,這曲子也代表過去,代表回憶,代表朋友,代表回家的呼喚。
……
“小烏龜,你真得是用爬的啊!菜都開始上了你人在哪???”依依無奈地走出包廂給約好一塊吃飯的于歸打電話,說好了五點半,現在都快六點一刻,她連影子都沒有。
“誒,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馬上就到了,現在在車上,你不知道,今天發生了點意外,剛剛在福利院的時候,我的男神竟然送了我一個小禮物,天啊,定情信物?。∧愣疾恢牢矣卸嗉?!哎呀,真是……”于歸激動地站在路邊一邊打電話一邊招手攔住租車,媽蛋,晚上的出租車最不好搭,到處都是下班回家的人。
“我管你男神女神,你要是六點半之前到不了,等我回去就讓你見西方大神!”依依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于歸激動不已地嘮叨,毫不猶豫地放了狠話而后掛斷了電話。
于歸……
要不要這么霸道……
你的端莊呢?你的大氣呢?你的傲嬌呢?你這么兇,你男神貌似也在包廂里,你就不怕形象盡毀嗎?
與此同時,掛完電話的林依依淡淡地撩了撩額前兩縷垂下來的發絲,嘴角浮現一絲淡然自信的笑容,從容不迫地推開包廂門,用十分溫和而平靜的語調道:“她馬上就來了,大家再等一會兒,不好意思啊!大家可以先吃點水果什么的?!?/p>
……
無奈地把電話收起來,于歸終于攔到了一輛匆匆駛過的出租車,報完地址就忍不住回想剛剛在福利院發生的一幕。
因為今天和登山協會的成員們越好一塊吃飯,并商量十四日爬山的地點和時間,因而,和往日一樣,她給福利院的孩子們上完課后就收拾了提包準備離開,走的時候經過福利院的小院子,便看到一群可愛的孩子們正圍著一個男生嬉笑玩鬧,那男生似乎在教他們玩什么,孩子們都高興地歡呼。
那男生其實她認識,因為她每周五下了課過來給孩子們補課都可以看到他,她猜測應該是和她一樣,也是自愿在空余時間給孩子們補課的大學生,只是,兩人由于教授課程和時間不一樣,于歸每次想和他說話,他似乎都忙著,她也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每次只是遠遠地看會兒,就十分遺憾而無奈地離開。
別說,那個男生真得有點讓她動心,很干凈的男生,戴著一副銀色的眼鏡,薄薄的嘴唇總是微微勾著,和孩子們說話、做游戲時也沒見過他生氣,這并不是說他娘,而是說他給人的感覺很溫暖、很淡然,像天邊舒卷肆意的云,像庭前開謝隨心的蘭。
于歸也曾經試探性地打聽過,結果那次問的人不巧,剛好是個臨時工,那人只知道他叫卓新,也是他們學校的,別的像年紀啊,專業啊,一個也沒有問出來,之后問了一次于歸就不敢再問了,怕萬一被發現了尷尬,于是就這么一直不遠不近地呆著,就如同一個和自己的約定似的。
而就在于歸當時還在不遠處發著呆時,一個曾經被她教過的孩子忽然叫了她的名字:“于老師!”
于歸一愣,而后反應過來趕緊應道。
卓新也回過頭,見到是他,點點頭,笑著打了個招呼。
于歸心跳頓時就有些快了,一下子不知道說什么好,那小孩兒則特別可愛地跑過來,拉著于歸的手拖著她一塊過去玩,于歸又期待又有些不好意思,也沒有掙扎,就跟了過去。
“卓老師,你也教教于老師吧,她可聰明呢,肯定也很厲害的!”
于歸這才看到,原來他們是在玩一種他們小時候很傳統的游戲,玻璃彈珠。
松了一口氣,于歸雙眼彎彎地笑道:“于老師不用教,于老師會哦!”
“給我一個?!庇跉w說完,伸手就找卓新要,卓新愣了一下,而后笑著在她潔白的掌心放了三個玻璃彈珠,并開玩笑道,“這是我借你的哦,贏了算你的,輸了要雙倍哦!”
于歸瞬間就笑了,心頭也被激起了斗志,十分豪氣地應了下來,就開始和一群小屁股玩了起來,絲毫不顧及自己剛剛換上的白色運動褲。
事實證明,姜還是老的辣,于歸雖然久未動手,剛開始輸的厲害又找卓新借了幾個,但慢慢地玩了幾下便找到了手感,不一會兒就如同秋風掃落葉般,以斬草除根不給春風生的姿態刷刷刷地全部又贏了回來,可惜的是,那群小屁孩見勢不對,立刻把卓新拉倒了他們隊,不一會兒,又將她贏得滿堂彩又要了回去,到最后,除了最開始借的,于歸就只贏了一個,還是一個綠色三花的。
“你贏了,你拿著吧?!庇跉w將所有的玻璃彈珠還給卓新后,卓新挑出那個她最后贏得遞給于歸,澄凈的雙眼微微帶著笑意道。
于歸怔了一下,而后小臉也十分快地紅了一下,伸手接過珠子,拍拍腿上的灰塵就站了起來。
“謝了,今天還有事,就不陪你們玩了?!庇跉w十分夸張地笑笑,似掩蓋什么似的,匆匆忙忙地道別道,“下周見!”
“于老師再見!”孩子們都很乖巧,見她要走雖然不舍,但還是異口同聲地道別道。
揮揮手,于歸跟逃也似的捏著手心有些發燙的珠子轉身快步走了,這便沒有看見那溫潤如水的男子嘴角勾起的好看的弧度和柔軟的笑意。
“再見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于歸氣喘吁吁地爬上樓梯推開門,有些微紅的臉頰顯示了來者確實是一路趕來啊。
其他人正在便喝著果汁或者酒聊天什么的,被于歸這一下給嚇了一跳,而后見是于歸紛紛調笑道;“不愧是小烏龜啊,這干撒都慢吞吞,不慌不忙的啊。”
于歸給燥了個大紅臉,吐吐舌朝那邊暗自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某人求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跨過人群擠到杜若身邊,隔著她沖著依依齜牙,于歸今天心情好,壓根就沒覺得自己這是在挑釁,而林依依瞬間則覺得胸口氣爆了,這個小混蛋,難不成她男神跟她表白了不成,囂張成這樣!
“誒,小烏龜,遲到了得罰酒??!喝一杯喝一杯!”孫興二話不說拿起自己面前的啤酒瓶就要往于歸面前的杯子里倒。
這可把于歸嚇了一跳,站起來一把奪過自己的杯子藏背后,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能喝酒,我不喝酒?!?/p>
這不是客套不客套的問題,原則問題,她不喝酒,就不喝酒,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改變自己的原則去喝酒。
“誒,這可不行,這是懲罰!”孫興可沒打算放過她,手伸得長長的打算夠。
于歸趕緊像林依依使眼色求救,奈何她忘了自己才剛剛招惹了她,這會兒依依壓根一個眼神都不給她,哼……
杜若也幫她拒絕,可惜本來就害羞,聲音又小,壓根就沒人注意,于歸那叫一個急,就差拿起酒杯跑了。
“孫興,好了,女孩子喝酒不好,逼女孩子喝酒就更不好了?!庇跉w松了一口氣,向給她伸出救援之手的會長季東陵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您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回頭我一定買個小金人天天供奉您!
季東陵好笑地白了他一眼,這丫頭,不論何時都能這么有喜感!看著就讓人覺得快樂!
“會長,你也太偏心了,簡直是有異性沒人性?。∑匠N冶蝗斯嗑频臅r候咋不見你勸一句!”孫興悻悻地坐了下來,酸溜溜地道。
季東陵淡淡地眼神一挑,“你要是能變成個嬌滴滴的女孩子,那我還是很愿意替你開口的,擋酒都是沒問題的?!?/p>
“哈哈哈哈……”整個包廂頓時大笑起來,孫興給噎了個半死。
于歸也樂的見眉不見眼,趁人不注意趕緊往自己嘴里喂了點吃的,餓死她了,卻沒有注意道依依有些不自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