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禪最終還是選擇了讓大風帝喝下這杯靈酒,他除了身為人子,最重要的,他還是大風國的二皇子,唯一跟著父皇出來的皇子,若是父皇出了事,他們所有人包括他都不會有好的下場,他相信,就算父皇現在清醒著,應該也會支持自己的決定的。
扶著大風帝的身子,和著幾人,姜禪將酒液一點一點小心地倒入了大風帝的口中,并用內力使其吞下。
靈酒作用很快,不過片刻,原本面色青黑布滿死氣的大風帝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幽幽醒轉,面色也恢復到之前的模樣。
于歸微微有些冷笑地看了一眼還把刀架在寧易寒脖子上的華容,默不作聲地盯著。
“陛下,陛下你醒了?”
“天佑大風……”
“狼神保佑!”
“……”
“胡桃姑娘,姑娘宅心仁厚、不計前嫌救了我大風之皇,乃是我花容一輩子的恩人,日后姑娘若有差遣,花容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見大風帝醒來的華容此時立即放開手中的匕首和人,啪一下干脆地跪到于歸面前,聲音鏗鏘地大聲發誓。
而與此同時,扶大風安坐好的姜禪此時也幾乎是“眼含熱淚、面存感激”地走到于歸面前,十分自愿自覺地跪了下來,說了一堆和華容差不多的話語。
于歸暗自冷笑一聲沒有做聲,真當他傻啊,大風帝此時醒了,不趁現在表現自己的赤誠之心還等什么時候,真能裝!
輕輕地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于歸轉身走到寧易寒身邊查看他脖子上的傷勢,壓根不理會跪在她身前的兩人。
寧易寒搖搖頭,“沒事,皮外傷,刀口不深。”
于歸摸了一下確實如此便沒有做聲,神色也有了倦怠,沖跪著的兩人擺擺手,“你們也不用做出一副謝我的樣子,畢竟我是被你們逼的才出手的,且這一出手還不知道結果是好是壞,我不求你們記得我救過誰的命,但求你忘了今天的事,就當什么也沒有發生的好,恩情什么的,你要是真記得,就不要再來找我。”
雖然醒來還有些虛弱的姜戎此時表情凝重中帶著一絲淡淡的了然,撐著身子站了起來,幾乎是硬挨著才用有些蒼老而鄭重的表情以手加胸,俯身對于歸彎腰行李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若是吾兒做了什么對不起姑娘的事情,吾在此向姑娘致歉,不論以后結果如何,姑娘始終是我姜戎、是大風國的恩人,姑娘若是有所求,吾等一定竭盡所能地替姑娘實現。”
于歸不知道,姜戎這一禮幾乎是大風國最高的禮儀了,還是親自由皇帝做出,算的上是大風最高貴的尊重和承諾了。
搖搖頭,于歸輕聲道:“你不用謝我,我本來就沒打算救你,是你的兒子和臣子逼我的,我也沒本事救你,若是你真得感謝我,就對……就,算了,沒什么。”于歸本想說,你是皇帝,如果感謝我的話,可以對你的百姓好點,但想想自己的身份,還是閉口作罷,自己還是不要多言得好。
姜戎施完禮說完話之后整個人都有些虛弱的疲軟,在于歸言后被姜禪扶到椅子上坐下,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神色間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于歸嘆了口氣,走到狐貍身邊,忍住自己抱住他的沖動,輕聲道:“狐貍,我們走吧。”
聲音很輕,但當時也沒有誰說話,故而這話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眾人面色頓時有些微妙,有心想留住二人,可是又沒有合適的理由,若是用武力,怕也是不容易的,搞不好還賠了夫人又折兵。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有些詭異地安靜。
狐貍沒有說話,轉過身,習慣性地就要蹲下讓于歸爬上去,哪知就在此時,眾人忽然感覺到腳下一陣幾乎天崩地裂般得震動。
于歸愣了一下,不是地震啊,這是什么情況?
于是人也就忽然停了下來。
此時就聽到忽然有人快步走了進來,而后在一直坐在不遠處的懷殷耳邊附耳幾句,使得懷殷臉色也是一變,而后懷殷又走到宮螭身邊,小聲而謹慎地說了幾句什么,宮螭也是眼光凝重不少。
于歸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莫名地有絲不詳地預感,于是偷偷地放了一點靈力過去偷聽,這一聽不得了,臉色一變,于歸噌一下跳上狐貍的背。
“狐貍快走,秦朗那小子出事了!”
趴在狐貍背上,于歸也沒有看見乍聽到此消息神色不變的狐貍,只是如同火燒屁股般地催著狐貍趕緊離開,眾人對此情況一時有些驚愕,也來不及阻止,就見于歸趴在狐貍背上,以風一般的速度,轉眼就消失在視線里。
宮螭一行頓時臉色突變,迅速對懷殷吩咐幾句,使其用留守在秦朗身邊的暗線扣住秦朗,而與此同時,本來都暗自注意秦朗的一行人此刻也紛紛調用擱置在秦朗身邊的線人,想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最自己最有利的事物。
“陛下,我們不去看看嗎?”長寧輕聲詢問。
蕭遺別挑挑眉,還是看著剛才于歸離開的方向,“你不覺得,他們更加有意思嗎?”
……
“快點,快點,再晚點這笨蛋就得被抓了!”于歸剛剛通過偷聽才知道,原來自從秦朗同他們一塊現身允陽之后就被人給盯上了,而且不知道為什么,他們好像都知道他要去取他娘留下的寶藏,都揣著一肚子壞水等著他呢。
偏偏這小子是個傻,還又臭又強,不聽人勸就罷了,這幾天兩人還在鬧脾氣,根本誰都沒搭理誰,于歸壓根就不知道這小子背著他們做了這么多事,不僅不跟她說,還利用她住在寧府里做幌子,真是太可惡了!
于歸氣得牙癢癢,無奈又有些擔心,只好咬牙切齒地催促狐貍快點。
“快進去,”于歸猴兒一般從狐貍背上竄了下來,拉著狐貍的手就朝洞口走,也是會藏個地方,要不是真看見了,誰會相信竟然有人把藏寶洞挖在半山腰上,而且還是在放置皇陵的山。
于歸暗自佩服了一把,這女子,怕就是男子也是比不上的啊!
這藝高膽大的!
“站住,什么人!”門口此時有身著暗紋的黑衣男子守著,于歸心里更覺不妙,把狐貍往前一推,啪一掌敲暈他們,講講拉著狐貍的手往里走。
秦朗你小子可得挺住啊,千萬別死,不然我的星引可怎么辦啊?
事實證明,秦朗雖然嘴臭,但運氣著實是不錯的,于歸進去的時候確實有不少人圍著秦朗,其中一個身著玄色衣衫的正把刀架在秦朗脖子上,地上不知為何還躺了一個、跪了一個。
于歸這一看可氣得不行,今天是怎么了?一個兩人都喜歡上刀是吧?還專往人脖子上放?
毫不猶豫地再次把狐貍推上前,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全部打昏。
“喂,沒事吧?”匆匆跑到秦朗面前,于歸擔心地摸手摸腳。
“沒有,什么都沒有,都是假的……”不知是不是被嚇著了,秦朗整張小臉刷白刷白的,嘴唇也青白地發著抖。
“什么是假的?你怎么了?”于歸拍拍秦朗的小臉,怎么了這是。
“少主,老奴對不起你,你殺了我吧,我對不起你,對不起當家的!”冷不丁地,一直跪在角落里的一個滿臉胡渣的中年男子啪一下狠狠地跪到在秦朗面前,重重地一下下地磕頭。
于歸給嚇了一跳,左看看又看看表示不懂。
“怎么了?秦朗,你說話啊!”于歸心里莫名地覺得惴惴不安,輕輕拍著秦朗的小臉問道。
“什么都沒有,你知道嗎?什么都沒有,我娘……空的,都是空的……”
于歸這才注意到,這隱秘的洞里還擺放著一摞又一摞的大箱子,厚重的有些掉漆的紅木在地面落下一層暗褐色的木屑,箱子蓋大開著,不用走過去就能看見,那偌大的箱子里空空如也,厚厚的灰塵把箱底的顏色都蓋住了。
“唔,”摸了摸下巴,于歸把眼前的情況聯想了一下,小心地問道,“那啥?這箱子里的寶藏全沒了?”
秦朗此刻幾乎面如死灰,頭也不點,但神色卻肯定了這個事實。
“呃,沒事,沒事,那個,錢乃身外之外,沒了再掙嘛,這個……”于歸摸著腦袋,對這樣的情況一時也有些懵,不是只有他知道嗎?還藏的這么隱秘,咋就沒了?
“你懂什么!”秦朗忽然暴怒,眼神充血地看著于歸,“你知道什么?那是我娘留給我的!我現在沒有錢,如何湊足軍餉,如何奪回王位!你知道嗎?知道嗎!”
于歸給吼了一大跳,眼神都直了一瞬,而后后知后覺地大怒:“你沖我吼什么?你的錢又不是我拿的?”
于歸話還沒吼完,就見暴怒中的秦朗忽然越過他,一腳踹倒那個跪地磕頭的男子,滿臉殺氣地一腳一腳地往心口踹。
“誒,你干嘛?”于歸簡直要瘋了,一把拉開秦朗,卻被秦朗一掌推得差點倒地。
于歸瞬間氣血上涌,袖子一撩,毫不猶豫地上前一腳,狠狠地揣在秦朗的屁股上。
秦朗被她踹了個趔趄,眼神發狠就要過來報仇,卻被剛剛被他踢的男子抱住了大腿兒。
“少主,是老奴對不起你,你要打就打老奴吧,是老奴的錯,你殺了老奴吧。”那頭發都半百的男子滿臉縱橫地流著淚哀聲抱著秦朗的大腿。
秦朗頓時火氣更大,奮力想要把他甩開,奈何那人年紀本就比他大,氣力什么得根本不是秦朗這種還沒長成的小孩子可以比的,秦朗臉都氣紅了也沒甩開。
“少……”正在這時,于歸還挽著袖子意欲再上,秦朗還在使勁掙扎,那本來澀聲哭訴哀求的男子忽然就不聲不響地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