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這是雙方都不虧的好事。”琴羽勾了勾唇,唇瓣上的黑紫色已經褪去大半,他目光逐漸明亮起來。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葉陽婉自愿的?”葉陽清有些不敢相信,她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憑琴羽這副模樣,她敢斷定葉陽婉定是看不上的,既如此,為什么還自愿?
“那個蠢女人愛的是我這個樣子。”琴羽似乎看穿了葉陽清的心思,伸出手緩緩摘下銀狐面具。
那一瞬間,葉陽清覺得她的呼吸頓了頓,審美觀上升到了另外一個境界。
琴羽的那張臉已經不能用單純的一個“美”字來形容,原本就修長的身子裹在深黑色錦袍里,完美地映照出了他面容上的白皙肌膚,鼻若懸膽,葉陽清終于知道葉陽婉為什么寧愿拋棄嫁入皇宮,永享榮華的機會也要死守著琴羽,更甚至于不惜一切想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因為眼前這樣一張臉,任何女人見了都無法拒絕。
微微倒抽了一口氣,葉陽清撇開視線,無意中撞進旁邊蘇玦一雙幽深的瞳眸里。他看著她,薄唇微抿,久久沒說話,面上隱約一絲紅暈,葉陽清看得出來,他有些醉了,但雙眼卻清明得很。
“世子爺,您若是不勝酒力,可先行回去。”葉陽清俯下身拍了拍蘇玦的肩膀,確定他不是睜著眼睛睡著了,才繼續道:“你要是喜歡在這里留宿,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呢?”不等葉陽清說完,蘇玦立即道:“你不回去嗎?”
“我還有事。”葉陽清微嘆一聲,的確是還有很重要的事,明日的宴會必然不會這么順利,她得趕緊趁天黑調集血盟在盛京城的勢力進行一番部署防衛,免得明天出了差錯。
“扶我回去。”蘇玦坐在地上不動,目光定定看著她,那模樣,像極了賭氣的孩子。
葉陽清微微蹙眉,眼神一瞥琴羽,“你這院子里應該有護衛的吧,能不能借我一個送世子爺回去?”
“清二公子的意思是答應把赤霄玉換給我了?”琴羽同樣不動。
“只要你保證明天的生辰宴不出任何意外,好好唱完戲,我就把那東西歸還給你。”葉陽清有些無奈,她留住那玉佩是不想落在外人手里被楚璃尋了去,既然楚奕早就和楚璃對立了,況且他人在南齊,那么赤霄玉就等同于一般的玉器,除了觀賞之外毫無用處,既如此,在誰手里都一樣。
“扶我回去。”不等她思考完,蘇玦就著原話又重復了一遍,目光依舊落在她身上,幽邃的眸光里看不出情緒,只是讓人覺得固執得可怕。
扶扶額頭,葉陽清再度看著蘇玦,“我讓霜兒送你回去行不?”
“扶我回去。”蘇玦還是那句話,似乎只要葉陽清不點頭他就永遠只說這四個字一樣。
瞟他一眼,葉陽清果斷轉身走開,嘴里咕噥道:“南齊可沒有哪條律法規定世子爺你喝醉了就一定要讓我送回去。”
“以后會有的。”含著半分醉意,摻雜著淡淡酒香的氣息回旋在耳際,葉陽清還來不及反應,蘇玦半個身子已經靠在她肩上,整個人如同軟蝦一樣完全將力道傾在她身上。
葉陽清一惱,這還蹬鼻子上臉了!
左手一抬,帶足掌風,正準備朝著蘇玦命門襲去,一偏頭,只見腦袋枕在他肩頭的人已經闔上了眼眸,鼻腔里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長長的睫毛在面上垂下一片暗影,他似乎睡得極香,神情極其安然。
手掌僵在半空中,葉陽清突然放輕了呼吸,私心里來講,此刻蘇玦安睡的狀態是她這六年來從來沒有過的,在她的夢里,從來只有漫天火光的凄厲,愛人背叛的絞痛。
私心里,她是不愿打擾這樣一幅安睡的樣子的。
再度放輕呼吸,葉陽清有些糾結,通常這個時候不都是男人給女人來個公主抱然后上演深情凝視美人睡顏什么的嗎?
為什么到了她這里就要反過來,其實反過來也沒什么,關鍵是她能否抱得動蘇玦?
抱不動其實也不要緊,要緊的是背后有一張堪稱完美的臉,臉上有一雙瞪圓的眼睛在盯著他們倆這曖昧舉動。
葉陽清第一次覺得如此窘迫,她趕緊回頭沖琴羽解釋道:“世子爺不勝酒力,一杯就倒。”
琴羽難得的張大了嘴,看著蘇玦幾乎將整個身子都歪在葉陽清肩上的樣子,喃喃道一句:“了解了解。”
“……”還不如不解釋!
葉陽清牙一咬,一只手扶住蘇玦,將身子錯開,微微傾身,打橫將蘇玦抱起,徑直朝著地道方向走去,嘴里不忘道:“官道上有大批御林軍,我這個樣子不方便出去,只好再借公子你的地道一用。”
琴羽有些反應不過來,他雖然殘忍些,卻從來沒碰過那些女子,都是手下替代,更遑論和一個男人有這么近距離的接觸。他眼睛一直定在已經遠去的二人背影上,忽而蹙眉,忽而舒展開,最后帶著疑惑去了錢老班主的房間。
“沉死了!”葉陽清緊緊咬著牙,一步一步向地道挪去,心中懊惱自己剛才是不是腦抽了,竟然做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蠢事。
突然感覺懷里的人身子顫了顫,葉陽清頓住腳步,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蘇玦這個該死的竟然在偷笑!
磨了磨牙,葉陽清深吸一口氣,準備用點內力將蘇玦使勁甩出去,最好給他一次性摔成數瓣。
借著內力小心地將蘇玦的身子托起,正準備大力拋出去,突然手上一空,蘇玦早已順著她微微傾斜的手臂滑了下來。
“唔……清清,你這是要做什么?”朦朧的雙眼緩緩睜開,蘇玦做足了一副剛剛醒酒的樣子,一臉無辜地盯著葉陽清。
“殺你。”葉陽清臉色平靜,心里悔恨著她剛才的確是腦抽了才會不忍心打擾這個無賴睡覺,早知道就應該把他扔去豬圈。
“哎喲,我頭暈!”蘇玦好像沒聽見她的話,兩手扶著額頭似乎有些站不穩。
早就習慣了這個無賴的慣用伎倆,葉陽清不鳥他,轉身就想走,誰知蘇玦身子一倒,將猝不及防的她直接絆倒在地上,唇瓣突然覆上一片清涼的柔軟,帶著微微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