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夕顏估摸著這兩人應該已經離去了,才偷偷摸摸地從遠處,駕著云,晃晃悠悠地朝當時那地飄了過來。
她功力淺,而滄瀾二人卻是實力驚人的上神,故而,她雖沒有回殿,卻也躲得極遠,故而,對于花蓮剛剛調笑滄瀾的一番話,是一個字也沒有聽到。
“唔,是這個位置吧?”探頭探腦地伸著脖子查看,夕顏駕著云在四周仔細地溜了一圈,猶豫著才確定了一個方位,卻又怕自己記錯,縮手縮腳地不敢行動。
間或地慢慢有他殿的仙童妙女的細語聲傳來,夕顏一咬牙,跺跺腳,便駕著云一頭沖了下去。
按照她的估算,那珠子百成百是掉入這個時空的人間了,不是她那個人間,而是她的那個人間,原因無二,不說往生珠中有記載,那葫蘆娃一天三遍地拿“她”被丟到人間輪回的舊事嘲笑她,她就是白癡也該知道,這個年代的人間還是古代,就是不知道是哪個朝代了。
小心地追蹤著那一抹淡藍色的靈光,夕顏斂去了自身的神光,化作一個年方豆蔻的妙齡少女,著一身淡淡青衫,小心翼翼地追索而去。
她也是運氣好,落地的一處雖不說芳草萋萋,卻草木縱橫,水田靡靡,不遠處一條清澈的小溪流潺潺流過,帶動一旁高大樸素的水車咕咕轉動,頗有幾分詩情畫意。
夕顏雖看著有趣,也委實有幾分好奇,但無奈心有所牽,便也無心欣賞這處美景,琢磨著腳邊,一點一點地朝那點藍光所在的地方移動。
也不知是否幻覺,夕顏越往前走,越有一股不真實的虛幻感,倒不是說這處景致如何虛假,只是有一股如同現身濃霧那種看不清、摸不著的不實感。
存著疑惑又走了幾步,夕顏忽見幾步之外出現一座四四方方、四角翹起的小樓,小樓有兩層,二樓的窗戶外掛著一個頗有些年代的幡布,布上輕輕淺淺地寫著三個字“拾味居”,干干凈凈,偏偏看上去讓人平添幾分暖意。
有些遲疑地看了會,有四下瞅了瞅,沒有人啊,而且,她剛剛走了這么遠,這處雖然物華天寶、物事豐富,但除了眼前這處房屋,四面不見一墻,怎么看怎么奇怪啊!
只是,夕顏暗自說服自己,若是什么不干凈的妖詭之地,不該有這么純凈的靈氣才是,自己怕是不小心闖入了哪位隱世大神的居處。
懷著自己的小心思,夕顏輕手輕腳地推開了那虛掩著的門扉,小聲問道:“有人嗎?”
一連幾聲沒有人回應,夕顏忖著莫不是沒人,就聽見一個溫柔卻有些散漫的聲音從屋內緩緩傳來。
“來了,稍等。”
話落,一個身著淡綠色裙衫的妙齡女子笑吟吟地出現在夕顏面前。
逶迤的長發幾到腳踝,被一根晶瑩的玉釵懶懶挽著,陳喆女子精致如畫的眉目越發溫婉動人,櫻唇微彎,勾起一抹溫暖而親切的笑意。
夕顏原本十分忐忑,一怔之后卻被眼前女子周身的溫暖氣息給撫平了去。
那女子看見夕顏也是微微一怔,似乎看到什么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微微恍惚之后才反應過來,淡淡地淺笑道:“姑娘有什么事嗎?”
話音剛落,一個火氣十足、靈氣活現的聲音闖入了二人之間,而后一抹明麗的色彩倏地出現在夕顏眼前。
“桑娘,又有什么奇怪的東西闖進結界了嗎?”
夕顏被說得小臉一紅,訥訥地不知如何接話,卻聽見剛剛跳出的那個明麗女子忽然十分驚奇地“咦”了一聲,而后又似十分失望地“哦”了一聲,便一下子沒了生息。
有些疑惑又有些尷尬地干笑兩聲,夕顏拱手道:“那個,不好意思,小女子初入此間,貿然闖入貴府,姑娘大人有大量,還望海涵。”電視和話本子好像都是這么說的,應該沒錯。
卻不想對面的女子聞言“噗嗤”一聲掩唇笑了,半響才瞇著眼睛笑道:“仙子這是從何處學的人間俗禮,倒是有模有樣的。”
夕顏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還真是神仙。
“仙子到蓽處不知有何貴干?”笑了好一會兒,那女子才笑吟吟地請夕顏坐下,不慌不忙地給她沏了一壺熱茶。
夕顏有些尷尬,掩飾地喝了一口茶之后準備開口,便被這茶中淡淡的銘香給誘住,忍不住又多喝了一口。
“喜歡就多喝一點。”女子笑笑,見夕顏三下五除一地喝了大半杯,不由地又給她添了一杯,而先前那個明麗的如同日光的女子此刻卻有些無聊地跑到了后院。
“那個……我是追索著珠子的靈光過來的。”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廂喝了人家的茶,又被人禮貌對待,夕顏紅著臉,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珠子?”桑娘眼神動了動,似想到什么似的詢道,“可是一個泛著淡藍色光芒的模樣?”
夕顏聞言連忙點點頭,就是啊!
“呵呵,”桑娘掩唇淺笑,忽而開口喚那跑入院中的女子,“鸚哥!你出來一下。”
過了好半響,夕顏都有些羞赧了,才見最開始那個明麗如同艷陽的女子嘟著嘴,手里蹲著一盤散發著異樣的香味的豬蹄走了過來,不情不愿地,十分不耐煩地模樣。
“干嘛?”
沒好氣地樣子,那女子也不生氣,只是開口詢問:“你才撿到的那顆珠子呢,拿出來看看。”
鸚哥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啃了一口豬蹄,才磨磨唧唧地一翻手拿了出來。
“做什么?”懶洋洋地扔到桑娘手里,鸚哥看看桑娘,又看看眼光忍不住圍著自己手里的醬豬肘打轉的夕顏。
“是這個嗎?”依舊是溫柔如水的聲音,夕顏忙不迭地點點頭,她雖然看得不甚仔細,但這明顯帶著滄瀾氣息的珠子,她還是不會認錯的。
“呶,完璧歸趙。”桑娘努努嘴,朝夕顏遞了過去,鸚哥一看,立馬不樂意了,嘟著嘴阻止道:“這是我撿的,就是我的。”
夕顏頓時一訕,伸出的手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頓時尷尬地停在半空。
桑娘無奈地白了她一眼,將那珠子放進夕顏的掌心,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奪過鸚哥手中的豬肘,沒好氣道:“我撿的,我的。”
鸚哥語塞,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半天說不出話。
“行了,逗你玩呢,咋還跟個孩子似的。”桑娘將豬肘又塞回鸚哥手里,一回頭就見夕顏盯著那肘子咽口水,不由笑道。
“餓了?”
夕顏臉一紅,卻是不好意思點頭。
豈止是餓?是餓大發了?
之前在天界,因為沒見過誰吃這人間之物,眼不見心不煩,她也便罷了,如今突然這么一見,偏偏還是味道這么濃郁香醇的,你叫她如何忍得住?就差把眼珠子挖下來貼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