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白虎寨火光沖天,二百多具山賊的尸體被一把火燒光,被擄去的女人們是第二天傍晚獲救的,一包蒙汗藥先弄暈了她們,再由徐正和方凌兩人一個個搬出白虎寨,坐著馬車運回了秦府,對外就說是花錢贖的。沒有人懷疑,白虎寨兇殘歸兇殘,但一直金錢至上。
玉思被買進府的時候幾經轉手,已經找不到親人,秦珍容帶著全府的下人給她發了喪,骨灰送到了城外的香櫞寺。這一次的劫難讓秦府里的人都重新認識了秦珍容,一個個掏出了真心。
隨后秦凌和徐正花了數日將白虎寨翻了個底朝天,搜出無數金銀財寶,又花了一個月時間清點財物。白虎寨果然是一群務實的山賊,古董字畫奇珍異寶一概沒有,金銀首飾少量,其他的全部是白花花的白銀和金塊,總計兩百萬兩白銀和一萬兩黃金,富可敵國。
秦珍容有了白虎寨,有了白虎寨的財產,有了一群忠心的奴仆,卻仍然沒有燃起百分百的斗志。她覺得自己仍然很脆弱,不堪一擊,她想變得更加強大。她再等最后一絲火種的醒來,那個一人干掉整個山寨的高手——玉容。
“玉容醒了。”玉環負責照顧玉容,一看到她有醒轉的跡象,立刻連蹦帶跳的跑來找秦珍容。
秦珍容慢慢放下白瓷碗,對著冬梅道:“不錯,這碗雞湯沒什么佐料也燉的很好喝,好手藝。還有,玉環就不用再去廚房幫忙了,沒什么碗筷了,再砸壞就沒得用了。”沒錢的窘境還得繼續演下去。
玉環蔫巴巴得“哦”了一聲。
“行了,我先去找玉容,你們做其他的事兒去吧。”秦珍容吩咐完便一個人來到了玉容養傷的廂房。推門進去的時候,玉容已經能靠著枕頭坐起來了,她看著秦珍容進來,十分平靜,一如既往眼角帶笑,不慌不忙。
“說吧,你是什么人,一人干掉了整個山寨的山賊,除了輕微炸傷竟然沒有任何傷痕,高手呀。一個高手竟然在我府里做奴婢,你的目的是什么?”秦珍容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玉容揚揚眉,笑道:“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會死哦。”她的眉眼都帶著暖融融的笑意,話利,語氣卻隨意,絲毫沒有威脅的樣子。但是秦珍容從玉容帶笑的眼角看去,看到了隱藏在明亮雙眸里的殺氣。
“不說這個秘密,你現在就得死。”秦珍容掏出一個手雷,吹燃了火折子,銳利的眼神緊緊抓住玉容。兩人眼鋒相接,暗自較勁。
玉容撲哧一笑,這次是真的帶著笑意,寒冰盡斂:“我早就覺得你不簡單,真是有意思,既然你不怕死,說出來也無妨。”
玉容緩緩開始講述了她的故事:“我是上京人氏,平民之家,父親走南闖北做些小生意,常年遠游在外。有一賊人覬覦母親美貌,設計強搶了她去,兄長反抗被殺,我當時貪玩晚歸,藏在樹上親眼目睹了一切。從那時起,我孤苦無依,日日沿街討飯,期盼父親回家,日復一日。我等了四百二十五日,始終沒有父親消息,我想,他怕也是兇多吉少。賊人是上京貴族,我惹他不起,因緣際會我遇到奄奄一息的花劍堂堂主,他只剩一口氣,給了我一錠金子叫我帶話給花劍堂的人,這話是一段口訣,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是花劍堂最高武學花濺漫天的口訣。”
“花劍堂是什么地方?”秦珍容問道。
“直屬于皇帝的暗殺組織。”玉容的表情沒有一絲漣漪,仿佛在說著別人的故事,但她的眼睛亮得嚇人,似一汪秋水,秦珍容覺得,那或許是她心中的淚。
玉容繼續道:“我從那時知道花劍堂,根據堂主所說找到了花劍堂皇宮外堂口,想辦法入了花劍堂,卻沒有把這段口訣交出去,我知道交出去我便會死。我在堂里習得本事,手刃了仇人,了卻唯一的牽掛,便安安心心做一個殺人工具,算是回報花劍堂的栽培。”
秦珍容沒想到過去的玉容那么實誠,在她看來,這就是互相利用的關系,我教你本事,你拿命替我殺人,僅此而已,沒有人情味在里面算不得栽培。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有次執行任務仿佛看到我爹,他還活著,我想找到他。可花劍堂的人,進來了就不能活著出去,我便設計假死逃了。逃了兩個月來到曲河,發現這里有花劍堂的殺手,我擔心是來尋我的,正好秦府招工,我便當做掩護進了秦府,以探虛實。”玉容看向秦珍容,“后面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
“說了這么久,喝口水吧。”秦珍容倒好水,把杯子放在一張杌子上,小心用腳尖移到了床邊。
玉容帶著欣賞的眼神看了秦珍容一眼:“還挺機警。”說完拿著杯子喝起水來。
“為了不死,我也給你說一個我的秘密。”
玉容握著杯子示意她繼續。
秦珍容看了眼玉容的杯子:“我知道這個杯子已經變成了暗器,你想弄死我也就是動動手腕的功夫,我希望你不要輕舉妄動,先聽我把話說完。”說話間她晃了晃手里的手雷,將火折子移近火線。
玉容勾起的嘴角慢慢收緊,她的表情異常冷酷:“知道你還遞過來,你真是自大,以為事事都能如你所料?還是你想比比是你動作快還是我動作更快?”
秦珍容淡然地搖搖頭:“我只是看你口渴才給你遞水,沒有攀比的意思。”頓了頓,繼續道,“我需要你,如果不能說服你,我活著也沒有意思,你大可以動手。況且,我也不是盲目自大,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并非冷血之人,有商量的余地。”秦府的聰明人徐正算一個,玉容是另一個,更重要的是她看到過玉容的惻隱之心。
“你想說什么。”玉容仍然握著杯子,但是看得出她已經放松下來。
“我想說我和你沒有利益沖突,看看能不能合作共贏,我想你教我武功,你可以想想你要什么。我的未來是以白虎寨為根據地,把被白虎寨破壞的經商線握在手里發大財,發了財以后我要做海上第一商人,擁有自己的船隊,全世界轉轉,領略領略各地的風情。”她憧憬著未來,笑容明亮。
她走近玉容,就在玉容伸手可及的地方,生死不過在玉容一念之間:“你就算不愿意和我經商出海,這件事對你也有另一個好處,商人的信息總是最豐富的,有了商隊找尋你爹便會事半功倍。你好好想想,不用馬上回復我,順便告訴你一件我的秘密作為交換,我不是原來那個秦珍容,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大概算是借尸還魂吧。”
秦珍容站起來,剛想坐回桌邊慢慢等玉容答案,玉容就給出了答復:“我同意,和你合作。”
秦珍容回頭看向她:“你想要什么?”
玉容笑,不再是陰測測的假笑,燦如春花:“巧了,在找到我父親以后,我也想全世界轉轉,而且,經過這次,我認同你的為人和實力。”
秦珍容也笑:“好,以后合不來再分。”
突然,秦珍容想起一事,上下打量了玉容一眼,問道:“你整了容?”
“什么?”
秦珍容換了說法:“你換過臉嗎?”
“沒有。”
秦珍容略感失望,盯著她的臉道:“你是一個被花劍堂追殺的人,你都不打算易容!你心真大。”
玉容聞言饒有興趣看著秦珍容:“你好像很失望?”
“對!”秦珍容誠實回答道,“我想換臉,這張臉太具有標志性,我用起來不開心。”南國芙蓉的臉,一面太漂亮,一面太恐怖,都具備令人過目不忘的特質。
玉容看了看她的右臉道:“我在街市流浪的一年里,明白了很多道理,也學了些旁門左道的手藝,為防花濺漫天會給我帶來殺生之禍,我是易容進的花劍堂,你可以放心,沒有后顧之憂。”她頓了頓,“你要是想易容,我可以教你。”
秦珍容滿意地點點頭:“等你養好傷來教我,你好好休息。”
秦珍容推開房門呼吸了一口春日的空氣,真真正正覺得生活有了盼頭。
白虎寨半夜的火光無人看見,染紅的溪水已流入大海,經過血洗的白虎寨沒人知道整個山寨已空無一人,它已被秦珍容征用。
秦凌被秦珍容喚來,自打他決心掏心掏肺成為秦珍容的臂膀之后,他就請求秦珍容賜姓,以顯真心。她的姐姐秦淑聽了萬分贊成,也跟著改名,以感謝秦珍容的救命之恩。
“白虎寨在門口的名字留著,里面的名字都改了,改成聞鷹閣。”
自由兇猛的老鷹,聞之,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