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活動結束,月桑與野戎的和親對象敲定,蕭王爺將在一個月之后將迎娶野戎公主軒轅云姬入門。
事事難料,誰也不曾想過剛休掉所有妻妾只為顧全鳳妃一人的蕭王爺竟在這種時候再一次當了野戎的乘龍快婿,而飽受夫君恩寵的鳳妃也在這時候聲稱有孕不便而拒絕參加任何活動,同時也向月帝上奏,請求月帝恩準其到月普寺為月桑的國定安民祈福。
當月帝下旨恩準了鳳妃出行月普寺一事之后,京城嘩然,不僅百姓,甚至連朝中大臣都議論紛紛,私底下難免為鳳妃如今的處境感到怨嘆與惋惜。鳳軍中更有人對此不滿至極,甚至跑到接待野戎使節團的迎賓府大鬧,為的是為鳳妃爭回一口氣。
然而,云姬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燈,一聲令下命人押下所有前來鬧事的人,并直接將人帶到月帝面前,要求月帝為請出鳳妃當面對質,還她一個公道。
于是,苦命的鳳洛歌在午睡之際被宮里來的人打擾至醒,睡眼朦朧地坐在床頭,與站在床邊的名兒無語對望。
“王妃,該起了。”名兒不得已出聲將出神的鳳洛歌拉回神智,聲音中透著著急。
鳳洛歌茫然地看了名兒一眼,幽幽地嘆了一聲,唉聲嘆道:“什么時候事情才是個頭!他們一個個怎么都沖動啊!”
“王妃……鳳軍的兄弟們還等著你去呢,他們被云姬公主押著也不好受,王妃去晚了,鳳軍的顏面要被掃地了。”名兒端來一杯溫茶,準備讓鳳洛歌呷一口提神。
無可奈何地接過名兒手中的茶水,鳳洛歌仰頭飲盡,隨即起身利落地穿戴整齊,讓名兒為她挽了個簡便的發髻,匆匆地離開鳳鳴閣,隨著宮里的人踏上了一輛華麗輕車。
上車前,鳳洛歌無意問了名兒一句,“王爺人呢?”
“……王妃還是不要知道好。”名兒諾諾地低下了頭,隱隱有一種無地自容之感。
見名兒那副神情,鳳洛歌的唇角極其僵硬地扯了兩下,大腦中閃過一個極不實際的想法,卻又覺得不無可能,所以,她訥訥地譏嘲試探了一句,“不要告訴我,鬧事的幾個人里,有他?”
“……”名兒抬頭對著鳳洛歌苦笑,稱贊地語氣中有種無力感,“王妃對王爺真是了解……”
聞言,鳳洛歌翻了翻白眼,泄氣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仰天無語,她寧可不要這種了解!這算什么?堂堂一個王爺,竟然帶頭鬧了迎賓府,難怪來接她入宮的幾個人面色難看到了極點,可想而知月帝此時是怎樣的暴跳如雷,也難怪一向對她體貼周到的名兒會不顧她的倦意,一直催促著她起床進宮。
“王妃……快去吧。再不去,王爺不知要被皇上定下何種罪名了!”名兒急欲跳腳。
“好!”鳳洛歌悶悶地掀開車簾進了車廂,暗自扼腕,就算月帝不怪罪月蕭然,她也要月蕭然好看!當初真不該急于將他帶進鳳軍隊伍中,與鳳軍兄弟們打熟,好讓他帶著鳳軍兄弟‘為非作歹’,給她徒添麻煩!
見鳳洛歌摩拳擦掌地離去,向來心細伶俐的名兒,不禁雙手交握于胸,開始為月蕭然默哀。她從不懷疑王妃的聰慧,王妃出面絕對能夠幫助王爺化解這一場烏龍,但她卻也不從不質疑王妃某些地方的狹隘,比如,這次的風波,以她對王妃的了解,王妃定不會輕易饒過王爺。因為連她也覺得王爺此次的事情做得太過惡劣,全無一個王爺該有的風范!要抗拒和親也不是這么個抗拒法!
在鳳洛歌咬牙切齒地入宮之時,皇宮的金鑾大殿內,滿臉怒意的云姬公主與面無表情的月蕭然之間正進行著一場無聲的對峙,而狡黠的月帝早已借口國事繁忙撤出了大殿,臨走之際,他只丟下一句話,“解鈴人還需系鈴人,朕相信鳳妃絕對能幫云姬公主主持公道。”繼而溜之大吉,再沒出現。此間,徐公公曾擔憂事情不得善果,更讓鳳妃為難,沒想到月帝卻笑著說算作對鳳妃獵場那日對他不敬的懲罰。
所以,當鳳洛歌出現在大殿,莫名地接受太監宮女甚至皇宮侍衛獲救般的熱切眼神之時,鳳洛歌發現自己錯了,她顯然對月帝還不夠了解,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子如此,其父也好不到哪去,月帝非但對月蕭然的做法沒有勃然大怒,反倒帶著看戲的玩味躲到了幕后。
“洛歌!”月蕭然在見到鳳洛歌進殿之后,黒沉的玉臉轉瞬笑靨如花,張著雙臂親熱地迎接鳳洛歌。
鳳洛歌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在月蕭然靠過來之際,伸手隔開了彼此的距離,哭笑不得地瞪著他,問道:“月蕭然,你非得將事情搞到不可收場的地步?”
“嗯?鳳軍兄弟們夸我做得很好。”月蕭然帶著純良的笑意,答非所問,一雙鳳眸卻閃爍著精光。
鳳洛歌忍不住抽了抽眉角,說道:“即使這樣做,還是改變不了你娶云姬公主的事實。”
“哦?”月蕭然若有所思地轉頭睨了身后的云姬公主一眼,促狹的笑意掛滿唇角,聳了聳肩,繼而道,“我倒不這么覺得。”
兩人交頭接耳的嘀咕與無視的態度,再度點燃了云姬公主心底的火苗。
“鳳妃!月帝請你來,不是讓你與蕭王爺親密給本公主看!我倒要看看,鳳妃是如何的解鈴法?”云姬公主狠狠甩袖,從腰佩間抽出冷劍指著月蕭然,怒聲威脅,“若鳳妃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決之道,本公主今日絕對饒不了他!”
“好!云姬公主既然盛怒難消,洛歌也不能偏私。從現在開始,云姬公主要做什么,要怎么做,都請便!直到公主氣消為止,洛歌都不會出手阻撓。”鳳洛歌揚唇一笑,直接忽略月蕭然的愕然,大方地對云姬公主說道。
頓時,殿內的所有人目瞪口呆,鳳妃就是這么個解決法?
“你……確定?”有那么一剎那,云姬懷疑自己的聽覺出了問題。
鳳洛歌抿嘴莞爾,“很確定。云姬公主對洛歌的決定不滿意?”
“沒……”云姬公主的聲音有些飄忽,伸手摸著自己的下巴點頭道,“這個決定很好。”
“洛歌!我是你丈夫!”按耐不住的月蕭然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看著鳳洛歌,他實在無法相信,她竟然對他的生死漠不關心。
“可我也是解鈴人!為了不辜負皇上對我的信任,我一定要還云姬公主一個公道。”鳳洛歌淡定從容地回道,他們父子皆對她如此‘無情無義’,她為何要逆來順受?
月蕭然的鳳眸中漸漸出現無望,垂死掙扎地柔喚了一句,“洛歌,你真不管我?”
“不管了,又不是吃飽撐著。”鳳洛歌命人搬來一把椅子,受累地坐下,不緊不慢地看向云姬公主,“云姬公主,可以開始了。”
“啊……”
云姬公主怔在當場,她押著月蕭然來面圣,本意是想給鳳洛歌一個下馬威,卻沒想到自己反倒被她的行為震撼了一把,這樣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就是卿離傾心的女子嗎?
“你就不擔心我殺了他?”云姬再次出聲確認,出口之際,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她在害怕,害怕自己對鳳洛歌的看法已經改觀。
“怎么會呢?”鳳洛歌對著云姬嫣然一笑,說話的同時涼涼地瞥了眼月蕭然,“我鳳洛歌嫁的男人豈會隨意讓一個女人解決了?”
這一句話讓垂頭喪氣的月蕭然霎時眉飛色舞,頻頻點頭響應。
“我不過想借云姬公主解怒的同時教訓教訓他的頑劣罷了。”鳳洛歌云淡風輕,語氣似極了婦道人家教兒的言論,成功地將月蕭然的得意之態轟垮。
“……”迅速恢復了鎮定,云姬公主驀然將劍收回劍鞘之中,冷睇著月蕭然,意有所指地嘲弄道,“罷了,本公主也不想做心胸狹隘之人,便原諒蕭王爺了,不再計較這件事。不過依我看,鳳妃的態度倒也幫本公主出了一口惡氣。”
語畢,云姬公主大步離開了金殿。
她走后,月蕭然連忙湊到鳳洛歌身邊,察顏觀色道:“洛歌,我錯了!”
“哼。”鳳洛歌冷哼一聲,推開了月蕭然欲伸向她的手,冷面起身。
“洛歌……”月蕭然討好般地跟在鳳洛歌身后,無視一幫宮婢的錯愕,對自己在別人眼里轟然倒塌的英俊瀟灑形象不管不顧。
“月蕭然。”鳳洛歌受不了月蕭然的糾纏,終于停下了腳步,回頭瞪著他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再怎么樣離譜惹事,我還是要去月普寺。要我為你收爛攤子?成!我會先將你掃地出門!”
“那我跟著你去月普寺!”月蕭然盯著鳳洛歌,堅定道。
“想都別想。”鳳洛歌轉身步出金殿。
“不想,但可以做。”月蕭然繼續跟著,死皮賴臉。
“成啊,你要丟下衛可云我沒有意見。”鳳洛歌搬出了月蕭然的軟肋。
“我也帶著她去。”月蕭然順口回道。
鳳洛歌訝然回頭,對著月蕭然唾沫,“你無恥!”
“你無情!”月蕭然一點也不謙讓。
“……”
那日,月蕭然與鳳洛歌雙雙回府后,繼上次的冷戰又有了后續,這使得蕭王府的下從們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