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了她一眼,淡淡的笑了笑,道:“你跟到哪里跟丟的…”
谷連霜愣了愣,低著頭,面上的神情帶著幾分低落,抿了抿唇,吶吶的開口道:“東南角,王府邊兒…”
王府…
在王府附近跟丟的?
簡林安的眸色更深沉了幾分,淡淡的勾了勾唇,淡笑道:“來坐下把,這事你沒辦砸,應當就是去王志遠的府邸無疑了,之前我便懷疑這王志遠了,如今只是更肯定我的想法罷了……”
她的話語頓了頓,如琉璃般的眼瞳里閃過幾絲凝重,嘆了口氣,道:“不過,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帶滿了銀飾的一群婦人進城,這代表了什么呢?
簡林安眉目間一片凝重,臉上連笑容都幾乎維持不住。
這群逆黨提前準備好了銀匠,而等到餉銀被劫之后,便徹夜開工的開始把餉銀融成銀水,而后開始打造這些銀飾,一便于流通與洗白。
而如今,她們的銀飾卻開始進城了。
這代表,他們的銀飾已經開始打造完成,正在運送進城,開始洗白這些銀飾,換成市面上流通的銀錢。
這可不是一個好訊號,也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而今日的這事,就如在她的頭腦里給她狠狠的敲響了警鐘,讓她瞬間緊迫了起來,若她們真的把這些銀飾全部換成了市面上的銀錢,等她們挪了地方之后,那她們更是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別想查探到蹤跡。
而最讓她感到心驚的是,她們這群青蓮逆黨,竟連韓穆霖都敢扣押,若不是上邊有著令人心驚的背景,怎敢做出如此之事,畢竟韓穆霖,可是有著韓琦為背景,有誰敢不要命的扣押他呢?
這若是一旦被發現了,就是一個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
不過他們如今做出了這等事,自然是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在他們的事情成功之前,是定然不可能把羅坤與韓穆霖給放出來了。
而這事,定然小不了。
她忽然感覺到肩上的擔子很重,這事若是沒處理好,連她自己也得搭進去,可是,她真的要卷入這樣的事里嗎?這樣的政治漩渦,真的是她這樣一個弱女子能卷進去的嗎?
她沉默了下來,心亂如麻。
從眼前這一環一環相扣的事件來看,后邊的那群人,都是膽大心細之人,甚至有著不弱的身手,而這群青蓮逆黨的人數定是少不了,這從能埋伏下全殲幾千將士這一點,就能看出來。
可是,她只有一個人。
她緩緩的闔上雙眼,抿著唇,怎么也狠不下心來。
“晚上,帶我來這江寧食府的后院,西跨院……”
簡林安的眼眸猛然睜開,如海般波瀾不驚的眸子里滿是堅定,一雙眼里散發著點點星光。
谷連霜聞言,點了點頭,也不多問,默默的坐到了桌前,她知道,小姐做什么事定然有她自己的考慮,她相信她。
簡林安嘆了口氣,她始終無法狠下心來,或許,這是注定了她會被卷入這紛爭之中了吧,不過,她又何曾怕過,到時見招拆招把,何足為懼!
她的眼眸里閃過亮光,一雙琉璃眼眸亮如星辰。而她周身散發出來的凌厲氣勢,也讓旁邊的谷連霜微微的怔了怔。
很快,她點的幾樣菜便上了桌子。
而她們在吃飽喝足后,也不多做停留,徑直的回了那個羅坤租來的僻靜屋子里。雖然她如今是女裝,應當不會被人認出來,可小心些還是好一些,自然也要少在街上做無謂的晃蕩而引人注目。
谷連霜從使至終都只是安靜的跟在她的身邊,也不說話,也不多問,可偏生每次她有什么要求,她卻完成的十分出色。
她看著旁邊谷連霜那面無表情,安靜的跟在她身邊的模樣,步子微微的頓了頓,輕聲問道:“你不擔心連雅……?”
這么多天了,她卻沒問過她一句關于連雅的事。
谷連霜聞言,神色依然沒變,愣了半晌,眼神中閃過一道晦澀,執拗道:“我相信她,她不會出事……”
她的聲音里帶著些許的波動,似乎不像她表面那般平靜。
簡林安笑了笑,道:“連雅極為善于交際,也極為懂得變通,不用擔心,若她想脫身,如今早就已經回來了,可她去了大半月還未曾脫身回來,想必是因為被什么事給拖住了……”
她的眼眸閃了閃,淡淡道:“我想,她回來那日,定會帶來一些連我們也意想不到的消息……”
她的話語一字一句的,語調雖輕,可是卻格外的讓人安心。
谷連霜緊握著的手不自覺的松了開來。
吃完后,她們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而簡林安也因為連日的勞累,一回去就直接躺在了床上休息,而吩咐谷連霜到了半夜在叫醒她。而這一覺她便直接睡到了晚上。
傍晚,一彎圓月掛在夜空之上,淡黃色的光輝灑在了這黑幕之中。
店鋪早已關了門打了烊,路上的行人也早已回了自己的家,甚至家家戶戶都已然開始熄燈入睡了。
寂靜的月色中安靜的只有風的呼呼響聲。
簡林安穿著黑色的貼身衣裳,與同樣一襲黑衣的谷連霜從院子里走了出來,從事先劃定好的路線,七拐八繞的走向了江寧食府的后門。
并不是太遠,至少比白日里那從北邊走到東南角王府的距離要近的多。
她們穿過了幾條街道,專門尋了一些僻靜的拐角繞到了江寧食府的后門,江寧食府的后門十分的不起眼,比起那作為江寧城標志之一的正門口來,要不起眼許多。
一個不過六尺寬的大門,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木門,木門上邊甚至還有了些許裂縫,門上邊連牌匾也沒有一個。
而木門上的銅環也因為用了過久,銅環的中央被磨得透亮,想來,這個門許是只是用來給底下的人方便出入而用的,所以也就所幸做的低調了些。
正在恍惚之中,忽然感到旁邊谷連霜提著她一起騰空躍起,從墻那邊給躍了進去,躍上了屋頂。
風的呼呼聲,在她耳邊乍響,她感受到自己腳下已經懸空的那個片刻,眼睛猛然睜大了起來,感到有幾分新奇。
這就是這古代的輕功?
竟然這般厲害,真是不可思議。
那為什么現代人卻不會這輕功了呢,難道是失傳了……
她踩著腳下邊的瓦塊,有些失神。
“小姐,是哪個屋子……”谷連霜在一旁小聲的開口。
“在那店小二的旁邊的屋子,你去尋一下,我便在這等你,你尋到了在過來接我……”簡林安小聲的在她耳邊的叮囑。
帶著她,畢竟是個累贅,今日若不是她必須親自確認這是不是黎副將,她也是不會來當這谷連霜身邊的累贅的。
其實她十分不喜歡這種當成累贅的感覺。
也十分不喜歡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感覺,不過她覺得,她要讓這個身子變得跟他們一般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話,還不如指望自己在哪日能做出一把簡易火槍來的希望高。
總之,就是沒多大希望便是了,總之,就是她注定要拖著這病弱的身體一直這么下去了。
想到這,她有些抑郁。
谷連霜聞言,沒有多說什么,飛身便開始在上邊尋找了起來,身姿輕盈的飛躍在這大大的月亮之下,來去自如。
她看著谷連霜那黑色的高挑纖細的身影在這黑夜里飛躍的模樣,眼神里有幾分羨慕。
半晌后,谷連霜回來了,并把她帶到了另外一個屋頂上邊,輕手輕腳的指了指底下,眼神中的意思十分明顯。
可還沒等她說話,忽然聽到下邊傳來了砰的一聲……
似乎是底下窗戶打開的聲音。
谷連霜的臉色大變,驚呼道:“不好,他跑了……!”
簡林安的臉色也大變,她沒想到,這個黎副將武功竟然高強到這樣的地步,竟然她們沒有說話,都感受到她們在上邊,這是要何等的警覺,何等的高強的武功,也怪不得,竟然能在那群人手中給跑了出來,甚至還沒讓他們給抓到。
可如今,他跑了。
“別管我,你跟上去,一定得跟上去,若追到他,你跟他說,安之楷是內鬼,我們是韓國老的人,不然他不會相信你,想來他剛剛定是認為我們是那青蓮逆黨派人的人,這才跑了……”簡林安的神色凝重。
谷連霜自然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重重的點了點頭,把她帶下去之后,面色凝重的跟了上去。
前邊依稀能看到一個修長纖細的身影,身法靈活,十分輕盈的在前邊,跑的幾乎只能見到一個淡淡的人影。
谷連霜一咬牙,提速追了上去,緊緊的盯著前邊的身影死追不舍。
追了好幾條街,兩人都有些氣喘,而前邊的人明顯有些體力不支,速度慢了下來,谷連霜眼神一兩,忙死命的咬牙提了一口氣,用光了自己的內力,提速追了上去。
兩人的之間的距離漸漸接近了。
谷連霜看著前邊那不要命的人咬了咬牙,大聲道:“我們是韓國老的人,你跑什么……!”
聲音雖然不大,可在這夜色中,卻是極為明顯。
前面那人的身子微微的僵了僵,修長的身影停了下來,有些不可置信的轉過了身子,一雙漂亮而溫潤的眸子帶著幾分激動神色,他顫抖的問了句:“韓國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