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園?哥哥怎么取了個這么感傷的名字,叫人聽了怪是感傷”未央站在離園的大門口雙手環胸對著離同說,剛剛下馬車之后離同的懷抱差點沒讓自己這個花季少女窒息,不過現在好了喘息也恢復了,正仔細研究這門匾。
“你要是不喜歡我便叫人換了去,你取個新的名字罷”離同眼角有不住的笑意
未央心中這么一盤算,如若因為自己換了這牌匾,那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再看看腳上這雙鞋,還得管哥哥要錢來還,若是換匾的話,這錢就不一定那么容易要到了,于是笑著說
“小妹文采不好,剛剛也是胡亂品說,哥哥莫要往心里去,如此看來‘離園’二字取得甚好甚好”
“倒是難得見你這般謙虛,也罷,什么時候你想起來更好的名字再說,先進去吧”
:也只有現在說點好話,以后才好要那幾百兩銀子啊。
果然這園子很是漂亮,未央連吃都沒顧上,盡是在園中游覽了一番,頗有一種在山里的味道,哥哥告訴他這里就是按照鳳鳴山里的風景建造的,是上安城里最美麗的的園子,離園本是離同在上安城東處的一處大宅,里面風景可以說是上安城里最美的,香榭亭樓,畫舫回廊,整個就是一副園林的標志模樣,當初建造此園的時,單單就這風景布局可足足耗費了兩年之力,離同硬是要將鳳鳴山中的樣子搬進來,所以風景自是不會差。
未央也這么覺得,要說納蘭煜的府上是‘荷塘月色’那么此處便是‘山色空靈’不錯不錯,自己挑了一間臨水的小屋,家丁們忙前忙后的收拾著,她不去管,只要晚上有個住的地方便心滿意足了。
吃過晚飯未央愣是拽著離同和溯芷談天,說這一路上的事情,有事還講一些《奇聞怪志》里面的故事,直到把自己講困了,竟然就在離同的房中合衣睡著了,大家都散回各自的房中,夜晚離同看著未央熟睡的臉龐,會心的笑,只是這笑里暗含著隱隱的擔憂。
他伸手脫下未央的珍珠鞋,將她放進溫暖的床榻上,蓋好薄毯,他看著地上名貴的珍珠鞋,
心中思緒萬千
北海珍珠,世間奇珍。
納蘭府
簫聲起,只是今夜的簫聲似乎很是哀傷
“殿下的簫聲如此感傷,不知道殿下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兒?”一陣很好聽的女聲從納蘭煜身后響起。
納蘭煜此刻站在屋頂,俯瞰著夜色,什么也看不見到處都是黑色的,他將蕭收起,置于袖旁
“任務都完成了?”
“竹音不辱使命,丞相已死,屠府三日,不留活口”那女子嘴角上揚,邪魅的微笑
“怎么,辦事的速度越來越慢了,還需三日?”
“那老東西本來沒什么,只是他后院里藏著幾百美女,看樣子也是個老淫賊”
“同為女人,你怎么就這么狠心”納蘭煜有意無意的撫摸手上那只蕭
“同為女人,我若不狠心,怎么活到今天”竹音微微一笑,眼神就像是地獄里來殺人的羅剎
“下去吧,自己找間住處,以后還有任務要你去做”
“殿下難道不想和竹音說說話?聊一聊那個叫做未央的女孩兒?”
良久,納蘭煜才吐出一句話“讓韓文昭過來領罰”
“不是他說的,是屬下,屬下關心殿下,自己打探到的”
“竹音,你一向不是個啰嗦的人,你也知道后果如何,念在你此次有功,將功補過,本宮不怪罪你,下去吧”
“是”竹音飛身而下,她的身影淹沒在無盡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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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云隱每天以酒為伴,栗姬得知此事后封鎖了所有的消息,一面心疼兒子的狀況,另一面則又是很開心,因為畢竟符離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他的兒子,知道了身世便可以為他報仇了,栗姬不再過問其他的事情,這幾日倒是過得安穩,可如何讓云隱在殺父之仇面前表現得積極這是一個很讓她頭疼的事情,她必須要好好想想。
玉墨也沒閑著,她總是悄悄地來到云隱的寢宮勸說他,云隱也怕身世被發現,可是木已成舟,只得允了她每日來探,只是自己的內心已經無法像當初那樣平靜了,他終于明白,為何父王對他不冷不熱,對他總不像是對云逸那般,恐怕他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世,越想越害怕,不知道父王究竟還會把自己留到什么時候。
“哎你說咱們公子何時對花這么上心過”
“不但對花上心,就連這間屋子都特別上心呢”
“哎哎,真怎么說”
“你不知道啊,這屋子里原來住的可是一位姑娘,之前我還給這位姑娘打過水,長得啊可真是漂亮”
“這花也是她種的?”
“你想啊,這院子除了那姑娘和公子,誰還進來過?”
竹音剛巧從后院路過聽到了這些話語,她面無表情拎著劍走了進來渾身散發著冷意
“出去!”她對那幾個嚼舌根的下人說,那幾個人一見她就跑開了
“種花?公子何時種過花?”竹音拔出劍就向著前方還沒長大的幼苗刺過去,就在那一瞬間,一只手握住了剛要刺向植物的劍
“阿音別犯傻”竹音抬頭看過去
“放開”竹音眼中透著殺氣,文昭的手還在滴血
“阿音,這是公子在意的東西,你不可以毀掉”
“你……”
“住手!”
納蘭煜翩翩而至便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僅用一成內力便用扇子挑開了竹音的劍
“公子,竹音剛回來她還不知道,公子……”
“你先下去”文昭不敢違背命令只得飛身而去
“你知本宮一向最在意的東西被人破壞的時候,本宮會很生氣的”他鳳眸看向竹音
竹音冷艷的臉也因為生氣而變了有些紅“屬下知錯”
“明白就好,下去吧”
竹音轉身的時候納蘭煜說“嫉妒,有時會讓一個女人變得更強大,但同時也會讓一個女殺手從此有了弱點,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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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兄,聽說你府上有一個叫做未央的妹妹,可否是真的?”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確很不自然
離同思量一下“回殿下,舍妹的確在府上居住,只是生性頑劣,這一會兒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只是不知殿下找她何事”
“我呢,和她算是舊識,一來是想敘敘舊的”他喝著侍女遞上來的茶,氤氳開了霧氣
“哦?舍妹竟有此殊榮認識殿下,這是她的榮幸”只是離同似乎在記憶里并不知道未央還認識公孫云逸,他的臉上添了一抹愁云,莫不是之前尋找未央之時他看見了告示?
“這樣吧臣帶著殿下去后花園轉轉”
“我想,你誤會了,我只想看看未央”
“殿下有所不知,我這妹妹生性頑劣,無所拘束,在山野之中長大,就算來了上安,也自是閑不住的,我們如果不去找,怕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
有意思,如此一來云逸便也跟著去了。
“二小姐二小姐,你快下來,這要是摔著了可怎么辦啊”四五個侍女圍著一棵樹正在呼叫
“你們不會爬樹,怎么,還想來限制我?哎呀放心我在這上面不會摔下來的,我爬過的樹可比你們穿過的衣服多”未央在樹上自在的坐著,不錯這是一棵果子樹,順手摘了一個看上去不錯的果子,吃了幾口,發現味道還不錯,還不忘記扔下去給他們幾個
“喊也喊累了,吃幾個果子潤潤喉吧,挺好吃的”她嘴里吃著果子,順手扔給了下人們幾個,那群下人哪里敢吃,生怕她掉下來。
“二小姐,你快下來,奴才們去摘果子……”
“離兄,你府上可是真熱鬧,也是很難得的熱鬧”后面的話似乎包含著更深的含義,離同剛想上前制止未央的行為卻被云逸攔住了去路
“我來”
他一身寶藍色,猶如汪平靜的湖水,將這個院子的熱鬧,頓時淹沒
下人們看著不遠處離同的示意,都紛紛下去各自干活去了,只有云逸,一步一步的朝樹下走過去,看著書上的她,未央也看著正在靠近的他,兩個人,四目相對著,仿佛穿過了周圍的一切事物,越過了時光的藩籬,漸漸地,他開了口。
“不知我與姑娘的河燈如今飄到哪里去了,那可是我們好不容易猜到謎語的獎勵呢,許多年前,我被蛇咬了一口,小命差點不保,前幾日又被姑娘咬了一口,不知道這算不算因果輪回呢?”他對著她微笑,伸出一只手看向她
“這只手已經好了,你看,沒有疤痕”
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這句話一點也不假,多年前的幾次相遇,沒想到,多年之后,我們依舊還能再見
“這分明是八個字,只是我才疏尚淺只能猜出其中四字,分別是情投意合,只是這最后四字,我還一時想不出,若是再……”
“是地久天長”
“答案可是情投意合地久天長?”
“妙,妙啊,兩位真乃神童也”
“只是,這一盞蓮花燈我究竟該給誰?”
“這燈,理應是你的”
“花燈節怎么能沒有燈呢?”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未央,尚方未央,你呢?叫什么?”
“云逸,公孫云逸”
時光果然倒流,只是,我們都不再年少,你是不再是陽光的少年,而我······
“央兒,還不快下來,在世子面前,怎可以無禮?”
好像是一道閃電在頭頂炸開,照亮了半邊的心房,聽到他是世子的那一刻,我的反應,竟然是有些強烈的,為什么聽到納蘭煜是世子的時候自己毫無感覺,而今卻是另一種感覺?
世子?怎么是?世子?為什么偏偏你是世子?也難怪,你會有那么名貴的玉佩,那么好的衣服,你也會出現在王宮里,原來你和納蘭煜一樣,你們都是,世子,來自這個世上最殘酷的家族,她的眼神,開始有些暗淡,不是怕,不是畏懼,而是,不愿面對。
她爬下樹,緩緩立于他的面前,云逸一把擁住了她
“太好了,我終于找到你了”
而她的手,只能寂寞的放在身側
她看不見一旁離同漸漸暗淡的目光,讓人心碎。
未央也算是盡了地主之誼,帶著他游園,兩人談的,盡是過去的事情。
送走了云逸,她一人孤獨的倚著門框,呆呆的看著星空
“怎么了?故人重逢不開心么?”
她依舊看著滿天的星子,良久,才回話“或許是太過開心了,竟然忘了,他們都是世子”
她冷笑一聲
離同當然明白,這個“他們”所指何人?這世間,最不如愿便是,生在帝王家。
不再去談論這個話題,他將未央的身子扳過來,面對自己
“想家了嗎?”
“恩,有點”
“明日送你回鳳鳴山小住幾日吧”
他清楚地看到,未央暗淡的眸子,重新點燃了火光
“哥哥說的話當真?”
“不假!”
她擁進他的懷中,離同擁著她,滿滿的寵溺
“只是這次,我叫馬叔送你回去,他會武功,就算遇到什么突發事件,也可獨擋一面”
他深知尋回她的不易,以后再也不能看著她出任何危險了。
天上的星子不說話
天上的月亮不說話
一切的一切,都無言
他們都在等待明日的清晨
那將是美好的,一天